沉默的比试之中,谢沧行忽然开口了:“你为何不用那一招?”
问的有些没头没尾,龙溟不由得蹙起眉头,戒慎地看着他。然而夏侯瑾轩却听明白了,出言解释道:“龙公子可还记得商山鬼王?”
龙溟愣了愣,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这个名字从记忆中唤起来,断掉的片段忽然间接续了起来,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直至此刻,他才顿悟了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不禁有了种荒谬感,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生硬而有些无奈的笑,反问道:“夏侯公子看到了?”
夏侯瑾轩摇摇头:“不,只是鬼王的尸身被缆绳缠住,并没有如你所愿地落入水中。”
龙溟不惊反笑:“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倒是不冤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谢沧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能否认,他最好奇、最想看到的,就是那一招,而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龙溟沉默了一瞬,忽然笑道:“谢兄想看袭天?”
“袭天?”谢沧行挑眉,“好大的口气!”
龙溟笑笑不答。龙家枪法的招式是很少有名字的,只有袭天是个例外,因为它是最强的一招,拥有毁天灭地般的威力;但同时也是最后的一招,只攻不守,甚至没有后续——因为不需要,若成功,纵使对手有铜皮铁骨,也断然不可抵挡,若失败,则只能任人宰割。
它的威力,恰恰来自于全力以赴与毫不保留,这样极致乃至极端的招式在中原是难以想象的,因此端看其结果往往只能注意到它威力的强大,而意识不到其中蕴含的脆弱。
但龙溟再清楚不过这一招的底细,若己身实力强于对方或者旗鼓相当,他不会惧于使用袭天,因为他有把握一击定乾坤,一旦成功,对其他人的震慑效果是别的招式所不能及的。
但如果对手是谢沧行,他就没有了这样的把握,必须要寻找合适的时机,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可是谢沧行没有破绽,两人过招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次也没有,这比招式的精妙更加可怕一万倍,龙溟自认做不到。
龙溟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沧行,挑衅地笑道:“谢兄想看袭天?那可要更卖力一些才行。”
谢沧行冷笑,针锋相对地回道:“你若再拿不出像样的招式,我可也懒得陪你玩下去。”
多说无益,战局已很快再开。对战二人心无旁骛,旁观者却已无法再全神贯注,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久战不利。夏侯瑾轩不得不担心再拖下去会不会生出无法预料的变数,而术里则早就看得心惊胆跳,若主子一招不慎,自己可没有把握能救得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真是万死莫辞了。
依然是暮远松,老神在在地冷眼旁观,好像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术里好一阵子才注意到这一点,强制压抑的担忧焦虑一下子以愤怒的形式爆发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倒是悠闲!若不能把将军平安护送回去,大长老绝不会放过你们暮家!”情急之中,连称呼都忘了顾及。
从“枯木长老”到“大长老”的变化让暮远松的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但他此时并没有多想,云淡风轻地回道:“这可是将军本人的决定,并非我暮家的责任。”
“你!”术里急怒攻心,本来就不甚流利的汉语就更加不灵光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骂人话脱口而出。
暮远松冷笑一声,反正也听不懂,就当耳旁风。
倒是郭成较为冷静,按住术里的肩膀,用夜叉语说道:“别担心,将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能平安脱险的。”
看着他眼里毫无原则的信心,术里心中叫苦不迭,只能无奈苦笑,他可是半点把握也无。
正在此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
夏侯瑾轩很快注意到了,那是他布在外围的夏侯家弟子。可不给他余裕多想,那骚动的一点便以极快地速度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