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刚转进客栈的巷子口,就见着谢沧行着急忙慌地冲出来,见到她们,连忙急急刹住步子,上下打量一番,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连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暮菖兰见着他本来还有些别扭、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合适,就发现这家伙还是那副老样子,自己好一番地忐忑、纠结、后悔、自暴自弃……到头来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瑕和夏侯瑾轩泄露出去了,但这并不影响她生闷气,正要摆出一张冷脸,就见着谢沧行无所谓似的扫了自己一眼,立刻就无比关切地打量凌波去了——当然,如果给谢沧行一个机会申辩,他一定会大呼比窦娥还冤,如果目光能测量,他敢保证他看两个人的长度和强度都是不相上下的。
然而这一点,心中已然先入为主了的暮菖兰是不可能发现的,更何况还是气闷之中。于是她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酸涩,这家伙关心的人事物总是那样多,无论小少爷、凌波、欧阳倩还是她,只要谁有难,他都一定会伸以援手。
长安城外古墓地道里那个坚实的背影,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
谢沧行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两眼之间,暮菖兰竟然已经转了这么多心思。小少爷两个人的话,对他来讲也不是没有影响的,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消失两天,以至于错过了今天的晚餐,没有及时发现凌波的异常。
可他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天大的事儿也不会死钻牛角尖地纠结,更不会扭扭捏捏的。
现在凌波的事情明显更为急迫,谢沧行自然把其他先放在一边,兀自迫不及待地问凌波:“出了什么事了?”殊不知这样一来,暮菖兰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凌波那边也是不好过,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可她却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嗫嚅片刻,语焉不详地回道:“我……我只是在城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这才跟上去看看。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关押上官……龙溟的地方。”说到后来,她不禁垂下头,避开了谢沧行灼灼的视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凌波有事相瞒,而对面那两位恰好都不笨。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默,谢沧行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平安回来就好。”语气转而变得严厉,“以后可不要再这么莽撞!做事之前多想想凌音。”
凌波连忙点头:“是。”
暮菖兰讶异地扫了他一样,这样就算了?凌波不说就不问了?不禁轻哼一声,真是体贴的好师伯,没好气地说道:“行了,道长我已经给你平安送回来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慢着。”谢沧行忽然一把抓住暮菖兰的手腕,“你也是一样,今日所为太过莽撞,若是运气不好,后果谁来承担?”
暮菖兰吃了一惊,除了自家那少年老成的哥哥,还没人敢这么教训过她,转头就要开骂,正对上谢沧行严厉的视线。暮菖兰一怔,她比较习惯他舔着脸赖皮的笑,讨饶的笑,或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突然像变脸似的,一时无法适应,到口的话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谢沧行质问道:“小少爷明明让你来找我同去,你为什么不来?”
“我……”暮菖兰一时语塞,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么?可这种原因,她能说出口来吗?不由得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钳制,色厉内荏地瞪过去:“废什么话?若有万一,本姑娘拼了命也把你的宝贝师侄送回来就是了!”
话题毫无征兆地绕回自己身上,凌波也是始料未及。她对突然霸道起来的师伯也是好一番回不过劲儿来,怔怔地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现在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正好接收到谢沧行看过来的视线,连忙心领神会地抱了抱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