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摇摇头:“他人拥有比你更多的财富,这并不能成为动武的理由。难道在你们夜叉,只因为想要就可以随便抢掠别人的牛羊吗?”
龙溟的神色忽然一肃,紧紧地盯着夏侯瑾轩的眼睛,那目光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连原本的理直气壮都要忘了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龙溟冷冷一哂,轻蔑之中又有一丝倨傲:“不止夜叉,你们所谓的鞑子为了生存、为了抢夺仅有的草场,没有哪一年不在相互攻伐——不然你以为所向披靡的铁鹞骑是如何得来的?而就在我们的南方,有一望无际的丰美膏腴之地,而它的主人却是如此孱弱。”他顿住,笑而不语,“你说,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来?”
夏侯瑾轩怔了怔,皱眉道:“除了战争,难道没有别的方法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吗?”
“你们的圣人不是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龙溟说道,“什么正义,什么礼义廉耻,都是排在衣食之后的。”
夏侯瑾轩默然无语,半晌才道:“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们会受你摆布如此之久。”
“哦?愿闻其详。”龙溟坐起身,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夏侯瑾轩认真回道:“因为你们对我们的了解,远远大于我们对你们的了解。”
龙溟哈哈一笑:“英雄所见略同。你们汉人总以华夏正统自矜,怎么会看得起我们这些所谓的蛮夷戎狄?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夏侯瑾轩神色复杂地沉默了。
似是为了缓和气氛,龙溟岔开了话题:“听闻夏侯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于三艺之上皆是一窍不通,惟有棋道尚可自矜,不知夏侯公子可愿赏脸手谈一局?”
夏侯瑾轩怔了怔,忽然撩起下摆往地上一坐,右手虚拈棋子,往空无一物的地上落去。
龙溟挑眉看他,有样学样地往铁栏前一坐,无盘无子,就这样下了起来。
看守用好奇的目光不断地向他们扫来,可两人却毫不曾留意,神色都是无比严肃,仿佛已经把胜负延续到了这小小的棋盘之上。
厚重的石墙之外,是一个并不大的四方院子,却连半株草木也无,用三道铁门牢牢锁住,高墙足有两丈有余,即便轻功高手,没有凭依也难以翻越,可谓固若金汤,乃是关押最为穷凶极恶之人的所在,如今却只关了龙溟一人。
如果龙溟知道自己受到了这样的重视,不知会做何感想。
此时,瑕正同守在第三重铁门的护卫交涉:“喂,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守卫一脸为难:“这……夏侯少主不是定下了规矩?这道铁门之内,不可同时有三人以上踏入。”
瑕正要分辩,暮菖兰一把拦住,问道:“你确定大少爷在里面?”
“当然了。”瑕点头,“明明说只需要一会儿的,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也不知道出事没……呸呸呸,我怎么跟乌鸦嘴学了?”随即撇撇嘴,“今天再不出发,天色就要晚了。”
暮菖兰也皱眉,对那守卫说道:“这里面有大少爷、一名守卫,只两人而已,难道不是吗?”
“这……”那守卫有些为难地搔搔头,目光不由得游移起来。
暮菖兰凤眼一眯,立刻显出几分气势来:“到底怎么回事?谁在里面?”
“是我。”凌波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忽然立于院中。她朝那守卫颔首致歉,对瑕说道:“瑕姑娘若欲寻夏侯少主,他就在里面。我这便出来换你。”
她说得痛快,倒让瑕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我也不是很急啦……”
凌波淡淡地笑笑,从她们身边从容走过。
瑕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道长……”
暮菖兰叹了口气,问那守卫道:“她每日都来吗?”
那守卫点点头道:“是呀,可她总是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这院子里有什么好看的。”弄得他都怀疑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宝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