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侯瑾轩显得愈发地有恃无恐,好整以暇地掸掸衣袖,周身一时破绽百出。
这反而让鬼王迟疑起来。
夏侯瑾轩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挑衅,忽然迈开步子,绕着鬼王游走起来。
只见他一头乌发、一袭红裙,翩然掠过,端的是优美潇洒已极。逍遥游本就是轻灵飘逸的步法,加之又是身为女子的凌波所授,使将起来岂能不赏心悦目?就显得愈发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看在鬼王眼里却只气得七窍生烟,他也是对轻功极为自信之人,那容得这般挑衅?登时运起气力,足不沾地似的朝着夏侯瑾轩追去。
一时之间,似乎整个甲板都是这一红一白两道影子。
但夏侯瑾轩心知这并非长久之计,迟早要露出破绽,正盘算着下一步对策,背后忽然劲风一扫,却是向着鬼王而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夏侯瑾轩也不去探究出手相助的是谁,借着桅杆轻飘飘一荡,右手发簪急点鬼王顶门。
那鬼王应变极快,两袭袍袖挥舞起来,如巨鹰翅膀一般猛然罩下,攻击他的两道人影竟似一下子都被吞噬了一般,口中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们休要张狂!”
龙溟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薄刃厚脊长刀,向着那铺天盖地的白袍砍去。刚刚触及那鼓胀着气劲的袍袖,入手便是一片顽石金铁一般的质感。
龙溟心下惊异,手中仍是使力砍去,只听嗤的一响,传来布帛撕裂之声。
龙溟正待继续使力,耳边忽然传来夏侯瑾轩的声音:“小心!”心中一凛,就见鬼王手臂突然暴长,一只枯瘦如鬼爪一般的手从那刚刚撕裂的口子中钻出,寸长的指甲泛着极其诡异的青黑色,带着一股腥气,直抓向龙溟的上臂。
幸得夏侯瑾轩及早出言示警,龙溟这才没有闹得个措手不及,此时自然而然地侧身一避,长刀向着那毒辣至极的指甲劈下。
鬼王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四指微微一曲,竟用指尖直接向刀锋搪去,只听叮的一声,刀已被荡开。
鬼王翻身后跃,抬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笑道:“小子,力道还算不错。”余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夏侯瑾轩。
那阴寒的目光让夏侯瑾轩不由得背脊发凉,他刚觑了个空子打算偷袭鬼王的背后,不料仍是被人先一步发觉了。
龙溟暗暗握紧了手中兵器,方才见夏侯瑾轩与他纠缠许久,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下亲自交过手,才觉出此人的厉害比想象中更甚,立即打起了十分精神,不等鬼王发招,抢先攻了过去。
夏侯瑾轩也待一同抢上,却接了龙溟匆匆一瞥,冷静说道:“交给我。”
两人四目相对,此前不论有何嫌隙,当此之际敌忾同仇,心意竟前所未有的相通起来。
夏侯瑾轩微微点头,退出了战团。
此时甲板上一片混战,船夫旅客们早就不知道躲在哪里发抖去了。
夏侯瑾轩审时度势,飞快地跑到桅杆前,调整好方向将风帆放下。
他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船业乃是夏侯家立身之根本,夏侯瑾轩少说也有一半的童年是在船上摸爬滚打的,操控船只的技术就算没有亲自实践过,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他又即刻窜到船舵前,将船头缓缓地偏移了方向。
白色的帆登时鼓满了风,风力再加上水势,渡船被缓缓推离了岸边,雷氏兄弟绑上的绳索紧紧地绷直了起来,栈桥上系住绳索的木板也微微翘起,不知多久就会断裂。
而雷氏兄弟心有旁骛,只顾着身后的铁爪无人问津,至于岸上的变故,却并未顾及。
沈天放朝他们恭恭敬敬地一揖:“二位的大名我可是仰慕已久,今日终于有幸得见,甚是欣慰。既然都在关中陇右行走,二位可愿卖沈家堡一个面子?”
两兄弟对视一眼,哥哥雷灵钧嘿嘿一笑:“套近乎就免了。咱们各为其主,说不得只好得罪了。亮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