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暗器如附骨之蛆甩脱不掉,也不知喂毒与否,三人谁也不敢大意,一边竭力奔行,一边借着屋墙树木的庇护躲闪。
夏侯瑾轩的功夫略逊一筹,但天幸他还穿着那副“假鞑子”的皮革硬甲,只要距离没有逼得太近,再厉害的暗器一旦成了强弩之末,也射它不穿。多了这层保护,自然从容许多。
这真要感谢上次对决中谢沧行大发神威、一战成名,使得对方不敢埋伏得太近,以免被他发现端倪,只敢藏在远处,欲等众人全部走入包围圈再暴起发难。同时,也选择了先用暗器偷袭的方式,避免贸然接战。
再加上凌波机警,发现得早,夏侯瑾轩又当机立断定下了逃跑路线,根本没给敌人反应的机会就溜得没了影。
对方人多势众,但这优势在随机应变上却又成了劣势。反应快的立刻拔腿直追,反应慢的纷纷跟上。这样一来,原本天衣无缝的阵势也就散了。
凌波一边躲闪,一边注意着身后的情况。对手的轻功良莠不齐,但也不乏高手,这样下去总有一两个能追上来。一旦受阻,敌人一拥而上,可就不妙了。
届时说不得要留一人断后。
她余光瞥见暮菖兰紧紧握着手中长剑,想来同她也是一般心思。
再看夏侯瑾轩,仗着身上有皮甲,已根本不顾躲闪暗器,只拼命向前奔跑,并无余力说话,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凌波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要放弃,三个人要一起逃出去。
她微微颔首,再不多想,余光仍关注着同伴的状况,越看越是起疑,为什么夏侯少主的轻功,竟颇有蜀山的痕迹在里面?
她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段曲折。
夏侯瑾轩曾对谢沧行讲过少年时的一段奇遇,一位道家高人传给了他一门点穴打穴的功夫,只是没过多久便不告而别、飘然远去了,此后再未见过。
这位高人好巧不巧就是凌波的师伯、谢沧行的师兄——一贫道长,传的这门功夫名为飞云探龙手,是一贫入蜀山前学的俗家功夫。
这门功夫的效用本来不是点穴打穴,而是……总之有些不大体面。一贫既然做了蜀山长老,自然不好再用。可这手功夫自有其精妙之处,就这么湮灭于无形又甚为可惜。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夏侯瑾轩,这便倾囊相授。
飞云探龙手本来就讲究一个巧劲,轻身功夫自是其重要根基。一贫与这位聪颖的少年教学相长,又将蜀山逍遥游的步法融入其中,一番融会贯通之下,不论是飞云探龙手还是逍遥游步法,皆是今非昔比——一贫长老的武学天赋不得不令人佩服,无怪乎身手强如谢沧行也要极力推崇。
可惜一贫是个浮萍来去的性子,夏侯瑾轩对武学也就三分钟热度,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不然,说不准已成了轻功高手也未可知。
不管来历如何,既是与蜀山有关,那就有法可想。凌波心中计议已定,对夏侯瑾轩说道:“夏侯少主定然通晓《南华经》吧?”
夏侯瑾轩一愣,这一缓就落下了几步,连忙赶上,这时也顾不上谦虚,回道:“是。”
凌波点头:“大道至理,自是相通。凌波愿以《南华武经》之逍遥游步法相授,望少主好自为之。”
夏侯瑾轩与暮菖兰闻言皆是一惊,要知道蜀山除了扑朔迷离的传说,就属武艺玄妙最为出名。寻常门派尚且敝帚自珍、放不下门户之见,恨不得把那点子绝招藏得越稳妥越好,蜀山的功夫是这么轻易便可自动送上门的吗?
夏侯瑾轩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凌波这么说一是信得过自己的品行,二是信得过自己的学识与悟性,当下也不再推托谦让,重重点头:“我明白。”
凌波微微一笑,抑扬顿挫地念道:“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注)”
注:咳咳,内什么,这其实是出自《道德经》而不是《南华经》,更不是子虚乌有的《南华武经》,请原谅我实在木有自编口诀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