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瑕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震雷般的吼声,谢沧行大步走了过来,“什么错不错的,真要说起来,沈老头子见死不救才是错的,再往前算,萧长风临阵倒戈、引狼入室才是错的!你跟他们抢个什么劲儿?再说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争出来又怎样?发生了的事又不能变回来!”
门内一片寂静,而瑕早就呆住了——谢沧行一贯嘻嘻哈哈的,谁也没见过他发怒是什么样子。
谢沧行叹了口气:“咱们去追那姓龙的时候,你不是还劝大伙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糊涂了?”
可夏侯瑾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沧行无奈地搔搔头,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这么半死不活的。让人家见了,还以为欧阳门主真的死……”
瑕急忙打断:“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谢沧行也意识到了不妥,道门中人看淡生死,自可直言不讳,但死这个字之于寻常人却是一等一的大忌讳,他一时情急,竟然给忘了,只好嘿嘿一笑,糊弄过去。
瑕白了他一眼,又柔声对门里说道:“大个儿说的也有道理,真要怪,咱们岂不是该把死人挖出来鞭尸!”
谢沧行一呆,苦笑道:“小姑娘,你比我还狠啊。”
瑕像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续道:“越是现在越该振作,欧阳门主下落不明,大伙儿还指望你给出出主意呢!对了,刚才欧阳夫人醒来的时候还问,‘怎么不见瑾轩’呢!”
谢沧行也帮腔道:“就是就是!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真要欧阳夫人亲自来请你不成?”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是夏侯瑾轩慌慌张张的脸:“别!使不得使不得!”待看到门外两张促狭笑脸,登时目瞪口呆,“我……你们……唉……”
瑕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院外走:“快快,先去看看欧阳夫人,再去找欧阳小姐和姜小哥。他们正安排人手展开搜索呢!你也别想偷懒。”
夏侯瑾轩的语气颇为无奈:“你们就不能让我消沉会儿么。”但声音明显比刚才有精神多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三个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地出了门。
暮菖兰偷偷地躲在柱子后面,心情复杂地目送他们越走越远,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谢沧行稍微迟疑了一下的脚步,直到三个人的背影消失了很久,才转身离去。
此时折剑山庄的人大多聚集在前厅,她却穿过悄无声息的后院,向后门走去。
依然是那条山道,依然是那座破庙,只不过这次等着暮菖兰的不是枯木,而是一位红衣女子。
那女子见是她,抬起头来妩媚一笑:“暮掌柜的架子好大呀,让奴家好等。”声音婉转动听,身段窈窕动人,可长相却是平平无奇,仿佛见过多少次都不会往心里去。
暮菖兰皱眉:“你是?”
那姑娘微微一福:“奴家名唤幻月,乃是净天教枯木长老座下。”
“你们找我又有什么事?”暮菖兰没好气地问道。
幻月却笑得和善:“这次我们旗开得胜,暮掌柜居功至伟,奴家是奉长老之命来送酬金的。”说着,捧出一只狭长的木盒打开,双手递了过来。盒子里铺着细软干燥的白绒,一边摆着一只皮卷,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另一边则是一张银票。
暮菖兰面色一僵,难以再摆出一副仇视的模样,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在了那皮卷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压抑的渴望,却忍住没有去接,狐疑地扫了一眼幻月:“你们……真的要给我?”
幻月仍是笑着,恭敬道:“自然,这是约定好的报酬。”
暮菖兰迟疑半晌,才伸手去接,尽管她极力克制心中的激动,还是很难维持动作的平稳。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接触那皮卷之时,幻月的嘴角忽然诡异地一弯,手指微微一动,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触动之声响起。
暮菖兰极为警觉,本能的收手侧跃。
然而机括触动的并非什么取人性命的暗器,而是擦亮了一簇火光,干燥的皮卷连同细绒一起燃烧起来。
暮菖兰大惊失色,顾不得有诈,也顾不得火焰的热度,急忙伸手去抢,拼命拍打,但也只抢救回了大半。
她顿时怒火中烧,刷的一声抽出佩剑指向幻月,恨恨说道:“你找死!”
幻月却毫无惧意,格格娇笑道:“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呀?看暮老板急成这个样子。哎呀,奴家还真有点舍不得给你了。”
暮菖兰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