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侯瑾轩不由惊讶:“龙公子也要念经史子集?”意识到不对,连忙道,“我并无看轻之意……”
龙幽爽朗一笑:“哈哈,可不是么!本来就是你们汉人的玩意儿,我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夏侯瑾轩心中一凛,学汉学自然是为了治汉地,莫非夜叉王室竟早有南下称霸之心了么?
两人聊着聊着,那边厢也决出了胜负。
折剑山庄的阵营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夜叉那边与其说是懊恼沮丧,不如说是不敢置信。
一片嘈杂之中,只听谢沧行的大嗓门远远传来:“不是只有烈酒才醉人。”他笑的得意,一语双关地说道,“咱们的酒起先只觉醇和绵软,没什么了不起,后劲却是深远绵长,小看的话可没什么好下场。”
龙幽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朗声道:“受教了。这一场,我们认输。”
夏侯瑾轩早就赶了过去,有些担忧地看着瑕那张红得异常却喜气洋洋的脸,还没说两句,就被暮菖兰打断,扶着瑕回去休息了。
谢沧行凑到他耳边偷偷道:“别担心别担心!我有独家特制解酒丹药,早就塞给小姑娘,倒头睡一觉,什么事儿都没有。”
夏侯瑾轩不禁哀怨地看着他,怎么也不早说?害他好生担心了一场。
谢沧行毫无愧色地嘿嘿一笑,转换话题道:“小少爷,这下一场嘛……要是再胜可就不太好了。”
夏侯瑾轩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若是连胜两场,比试就要结束,那么无论铁鹞骑守约不守约,都势必不会再留下。
看来,龙幽可以“如愿以偿”地比一场射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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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打破沉默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龙溟摇了摇头:“不行,神刀门的秦家也已经不知去向。看来,除了那些归顺了夜叉的,关中武林名门都已经离开了长安,不知所踪。”
凌波并不多么意外,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这两天他们东奔西走,都是同样的结果,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而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打探那些武林门派的去向。
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她有预感,再这样下去打探十天,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又或许,她该独自走走?
“走吧。”龙溟打断了她的思考,“咱们去前面的酒馆看看。”
凌波下意识地问道:“为何?”
龙溟笑答:“既然汉人口里探不出什么,不妨去听听胡人的壁角。在汉人的地盘里想看见胡人,没有比酒馆更合适的了。”说完,起身走出了小店。
凌波轻轻叹了口气,仍是跟了上去。
马背上餐风披雪的汉子是少不了酒这一项的,胡人行军不带粮草辎重,但却几乎人人腰间都要挂上个装酒的皮囊。因此正如龙溟所说,要想找到铁鹞骑的踪迹,酒馆必为首选。
不大的铺子,露天搭了个偌大的凉棚,屋里屋外共摆了七八张方桌,却只有一两桌坐了人,皆是头戴毡帽高声谈论的军士。掌柜一脸苦相地坐在柜台后面看着他们——这也怪不得他,每天被这些凶神恶煞闹得没人敢来,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伙计,他们更加胆小,连看都不敢看,却也不敢走,只能远远地站着,仿佛聚在一堆就能壮胆似的,看到龙溟与凌波进门,脸上如丧考妣的表情先是变成惊讶,又变成如释重负,最后才变成标准而灿烂的待客微笑。
那两桌胡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兀自口沫横飞。龙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自己现在这一身小冠长袍的装扮,识得他的人也未必敢认,但多少还是怕遇上个楞头的喊出“将军”或者“殿下”二字。可他又实在挂心王祥整顿军纪的行动到底进行的如何了,忍不住想要来听听风头,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冒这个风险。
两人随便捡了张桌子落座,龙溟有意无意地坐在了背对那两桌军士的地方,使得与他对坐的凌波看得一览无余。虽然她什么也听不懂,却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的情绪绝称不上高昂,倒像是有满腹的牢骚不吐不快。
一个秃头的军士抱怨道:“唉,你说将军为什么不让咱们干脆进城住?每天都要从北到南跑大老远进城来找酒喝。”
“不住毡篷住土房,你睡得着觉吗?”一个年纪轻些的嘲笑道。
“那还能睡不着?”另一个大胡子反驳道,“听说汉人的土房冬暖夏凉不漏风不漏雨,睡觉的地方还烧得热乎乎的。”说完,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神情。
“别想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物说道,“这城里哪儿来的地方跑马、哪儿来的地方操练?你当将军是让咱们享福来的?”
另几个都沉默了,年轻些的嘟囔道:“唉,想当初咱进了铁鹞骑,全家人都羡慕的什么似的,他们哪儿知道,还不如……”后话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哪里有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