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龙幽那边却没有龙溟希望的那样顺利。成都周遭一马平川,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地直抵城下。但由于欧阳英等人及时退守,夜叉并没有能够抢得先机。
而成都城历来富庶,又经几代修缮,端的是城坚池深,箭楼马面比比皆是,砖石城墙严丝合缝,顶上可容两辆马车并行无虞。最让龙幽咋舌的是,这座城实在太大了,纵然是大哥引以为傲的幽驹,绕上一圈也得等到热茶都结了冰。
围城不比攻城,只要能突破一点就够了,而是要处处防范才行,就凭他们这点人手要围上这么大一座城池,不管他怎么精打细算,也委实太过勉强,纵然考虑到骑兵的机动力也是一样。
又到了落日时分,就在龙幽抓耳挠腮地望城兴叹时,镜丞又送来了攻城尚未有突破,请示是否仍要继续。
龙幽犹豫片刻,长长一叹:“这般昼夜不停也不是办法,让大伙儿休息休息,再做打算。”
镜丞领命而出,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
枯木从帐后绕出,冷冷说道:“撤兵吧。”
龙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命他们撤了。”
枯木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撤出蜀中!”
龙幽闻言一怔,随即坚决摇头:“这怎么行?哥给我的任务是拿下蜀中,现在撤兵,我怎么向他交代?肯定要被他笑好几年!”
枯木面色一沉,语气十分冷肃:“这不是意气之争!”
龙幽自知理亏,撇了撇嘴未作争辩,“可是,没打下成都,剑阁也只能拱手让人,这不是白来一趟吗?休说是我,就是将士们也不能甘心呀!”
枯木也知道此言非虚。铁鹞骑本为夜叉精锐,可自从以风卷残云之势打下了关中,就基本处于闲置状态。笼中猛虎好容易有出柙之机,怎可能甘心空手而归?
可枯木却并没有改变主意地打算,慢悠悠踱到龙幽面前坐定,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可知欧阳英现下正在做什么?”
龙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守城?还能做什么?”
枯木摇了摇头:“不,他根本没有来成都。”
龙幽一惊:“怎么会?可旗号是……莫非他回了折剑山庄?”
枯木仍是摇了摇头:“不,他去了汉中。”
“什么?”龙幽顿时会意,欧阳英这是搬救兵去了,不由得起身踱起步来,“舅舅看萧家会出兵吗?还有,”他停下步子,狐疑地望向枯木,“这消息可靠?”
“这是自然。”枯木也起身与他平视,“我在夏侯瑾轩身边安了眼线。再说,莫非你看不出来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吗?”
“我当然知道!”龙幽不服气地回道,“攻城容易守城难,他们再怎么坚持,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胜败的关键在于援兵能否及时赶到。皇甫家或者夏侯家远水解不了近渴,自然还是要靠汉中。”
龙幽沉吟片刻,又道:“萧家这般胆小怕事又自私自利,如今又结下了萧长风这个梁子,多半不会出兵吧?”
“你错了,”枯木摇了摇头,“正因为自私自利,才不会把一个不能再产生任何助益的已死之人放在心上!唇亡齿寒,蜀中若失,汉中自然难保,我想萧家还是算得清这笔账的。”
龙幽不禁皱起眉头,如果萧长风还在,有他从中斡旋,汉中自然无需忧虑,是以他与龙溟在商讨攻蜀策略时,从未将汉中作为一大障碍。
枯木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感叹道:“声望资格足以镇得住萧家的,唯有一个欧阳英;能在危局之中安定军心的,却也只有一个欧阳英。建议欧阳英去汉中,也算是兵行险招了。想不到夏侯瑾轩年纪轻轻,进退取舍之间竟颇有章法,无怪乎龙溟一再让我多加注意。”
闻言,龙幽眼睛一亮,想不到出招是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而且还是哥哥所看中的对手,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好胜之心,再度燃起了斗志:“我不会就这么空手而归!无论如何也得过过招才行。舅舅,咱们从长计议吧。”
枯木几不可察地笑了,想让龙幽乖乖听话,从来不是什么难事,“我看,是该去折剑山庄拜访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