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夏侯瑾轩与瑕两人一路上都着力劝对方回去,吵闹着到了老人所说的云坪村。令他们意外的是,迟迟不归的凌波与龙溟竟然已到了多时。凌波正在一户人家中掌脉,龙溟则站在门口和一位老妇说着什么。
看到他,两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都有底多了,连忙迎上去。
原来龙溟与凌波从朝云观回返途中,偶遇这位老妇。只见老妇年老体衰,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向着朝云观一步一步地挪着,看起来着实惊险万状。两人于是上前问明缘由,这才得知是家里人染病,听说朝云观后山有神仙,病急乱投医地想去求神仙相救。
两人一听朝云观还不够,她竟还想去险峻万分的停云峰,立刻忙不迭地阻止。
凌波说道:“我自幼习医,这就随阿婆回去看看。”
那老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看她年纪轻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多少位胡子大把的老大夫都治不了,无论如何也不信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仍执意要去找神仙,弄得凌波苦恼万分。
龙溟灵机一动,突然间双眉一轩,表情威严地喝道:“山野愚妇,有眼不识泰山!天女不就在眼前吗?”
这一喝,把凌波也说愣了。那老妇人更是被唬得目瞪口呆的,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龙溟也不多废话,扣住一枚石子,往空中一弹,击下一只云雀来,放在摊开的掌中,举到凌波眼前。那小鸟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想飞却飞不起来。
凌波登时会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却也只能配合着把戏演全,于是便学着庙里的神像,做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捻指捏了个诀,在云雀身上隔空一绕。龙溟手中劲力同时一收,那小鸟立刻扑棱棱地飞走了。
这真是极老套的骗人伎俩,拿到江湖上不知要笑掉多少大牙,可蒙骗一个乡下老妇却是足够。
眼看那老妇就要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龙溟又装腔作势地说道:“天女昨日夜观天象,知尔等命不该绝,这才下山相助。还不快快带路?”
老妇连忙点头,指明了方向,龙溟伸手在她腋下一托,“腾云驾雾”地回了村子,这老妇对所谓的天女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刚同夏侯瑾轩二人大略说了情况,凌波就从屋内掀帘而出。龙溟装模作样地恭敬一礼:“还请天女示下。”
夏侯瑾轩和瑕拼命绷住笑,也亏得老妇心情激动,只顾着眼巴巴地盯着凌波,这才没有露陷。
凌波真是浑身不自在,胡乱点了下头,对老妇说道:“令郎已无性命之忧,便请阿婆入内照拂,切记要时时喂水,床前切勿断了火气。我明日会再来探看。”
那老妇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去了。四人也向下一处患病人家走去。
瑕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凌波道长还真有几分天女的架势,哎,不如我以后就叫你神仙姐姐吧!”
看着瑕爱给人乱起外号的毛病又发作了,夏侯瑾轩啼笑皆非,忙出言劝止。
凌波娥眉紧蹙,对龙溟说道:“公子莫要再开如此玩笑,若是阿婆信以为真,此后凡遇疑难都去求仙问神可如何是好?若因此延误了救治时机,岂不是害人性命?”
龙溟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笑答:“好吧,我稍后会同大娘分说清楚。”
凌波见他全不在意,不由微微蹙起眉头,这种急功近利的法子见效虽快,后患却无穷,非是良策。可又觉得交浅言深,不好再劝,便沉默下来。
龙溟又问道:“看你神色,大娘之子所患病症非是瘟病了?”
闻言,夏侯瑾轩二人也围拢过来。
凌波嗯了一声,语出惊人:“头疼闹热、四肢酸胀的症状看似和瘟病有几分类似,但在我看来,不似瘟病,倒像是中毒。”
“中毒?”瑕惊道,“什么毒?”
凌波回答:“此人症状较轻,似是而非,我亦无法确认。但若猜测不错,该是一种由天星草的根部提炼而出的毒素,随气血运行。此毒只有自身花叶可解,一时无处可寻。好在中毒不深,我便以银针导引气脉,只要打通几处关窍,用其自身之力便足以解毒。”
瑕扑哧一笑:“道长好生厉害,连药都不用就能把病治好。大娘定是更要把道长当天女看待了。”
“瑕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了。”凌波尴尬笑道。
夏侯瑾轩却听出了关键:“道长说这天星草一时无处可寻,莫非不是蜀中物产?”言外之意是,若不是蜀中物产,中毒来源自然就不会是此处村民误食,那么他们又是怎么中毒的呢?
“不错。”凌波赞许地点点头,沉声说道,“天星草乃是苗疆之物。”
众人一惊,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