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A市以后,我去了很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也遇到了很多人。我一直坚持画画,就像一心拼事业的Celia,一心照顾女儿的艾艾一样,我也有了自己生活的重心。于是不再患得患失,也不再留恋过往。
三年后,我重回A市,办了自己的第一场画展。
主题就是‘十戒’。
很多媒体过分解读,说着很多不着边际的话,编写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细节控还分析了“十诫”和“十戒”的区别,甚至上升到了人生哲学灵魂升华的程度,言不由衷的赞叹着,很多人却也都信了。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故事,我不过是想起很多年前的十指相扣,那个扔掉的尾戒,那个准备重新开始的我。
可终究我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认真筹备着画展。
画展展出第一天,Celia和艾艾就早早的过来了。Celia看画的时候,她的老公在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艾艾的女儿小名叫糖豆,很是活泼可爱,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艾艾很久之前的模样。
我们都变了,包括蓝幼惜。
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光鲜亮丽,妆很浓,却遮掩不住写在脸上的野心。她站在我面前,喊我梓潼姐,我一时间,竟无法把记忆里那个眼神怯怯的女孩子和她联系起来。
“这是捧花吗?”她问的是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的画。
画的上半部分是大片空白,只是从右下边角的位置开始,一朵一朵淡色的花,簇拥着,就这样占了画布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怎么只有半捧?”她又问。我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面前的画。
“还没说恭喜呢,梓潼姐。”她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然后继续说“对了,之前你和林歌空分手,还真的有我的功劳呢。”
“我知道”我转头看着她有些得意的笑容,我说“我都知道了。”
我不傻,化验结果的个人信息是我,林歌空在医院看到的场景也足以让他误会,这三年来我时常会想起当时的场景,来来回回的想,怎么能想不明白这件事。
我能想明白的,林歌空那么聪明的人,他要是想知道真相,自然也可以。只是我们终究,都没有谁去选择回头。
“你知道?”蓝幼惜骄傲的表情终于开始碎裂,“那个孩子是别人的,我本来的计划并不完美,可是没想到那天遇到你的前男友,你晕倒以后我联系林歌空说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医院,你们俩分手,顺利的我都不敢相信。我之前确实是喜欢他的,有才华,对我的事业也有帮助。”她自嘲的笑了下,继续说“其实我知道,就算你走了,林歌空也不会选择我的。可是我这个人呢,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我好,所以我当时就想要你们俩分开。所以你走了以后,我一开始还是挺开心的。后来我有了别的选择,你们俩过得好不好,我也就不在乎了,我把整件事都告诉了他,还以为他会去找你呢。不过看样子,我也是高估了你们俩的感情。”
说罢,她又一副得意的样子,笑着离开了。
我还在盯着眼前的画,多好看的捧花呀,Celia带着祝福抛出来,艾艾和我终究还是没有得到。
我想起那天在医院,我听到自己说“林歌空,我们分手吧。”
他红着眼,问我,你是认真的吗?
他说,那我走了啊
我听到他又说了一句,我真的走了啊。
我当时只是流着泪看他,没有说一句话。这个男人,甚至当时接受了他以为的背叛,他红着眼,压抑着自己的委屈和愤怒,还是再三的确认,想要我说一句挽留的话。
仓央嘉措的《十诫诗》,前两句曾缄是这样翻译的,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凄美而忧郁,淡漠也绝情。
然而对我来说,所有的过往并没有那么悲壮而沉重,我们都犯过傻,也犯过错,等过不该等的人,放过不该放的手。走过的路,终究是走过了。
画展结束后,我待了两天,就决定了下一个开画展的地方。艾艾和Celia去机场送我,她们说,常联系,有时间就回来。我抱了抱我深爱的她们,我说,好。
过安检的时候,恍惚间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下意识“啊?”了一声环顾四周,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面前有些诧异的工作人员,我抱歉的笑了下,然后走进了候机室。
我姓林,名梓童,独身,有过男朋友,现在是个画家,画画和旅行依旧是全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