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仇讨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可格萨杰的实力放在那里,如今的自己还配不上做他的对手。
“撤退。”格萨杰笑嘻嘻的看着仍站着一排的手下,挥了挥手。
“夏仇,你怎么样啊?”格萨杰离去了,赵铁山连忙搀扶夏仇。
“无妨,”夏仇虚弱的说道,“你不是跟上大部队了么,怎么自己又跑过来了?”
赵铁山拿出布带正给夏仇做止血,满手的鲜血诉说着刚刚打斗的惨烈。
“天水关人发现了宁王朝的断山军,为防止常规部队伤亡过多,便派城里的虎行军从背面迂回对敌,豹袭军突击了后方的粮草,宁王朝退兵了。”
“我碰到了秦大力几人,听闻你一人对敌,放心不下,便来应你。没想到你果然碰到了硬茬子。”
赵铁山一脸凝重,在他的印象里,夏仇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咳咳,”夏仇咳出了一口血来,“战场本来就变换莫测,竟碰到了穿云军的统领,是我托大了。”
夏仇此时想想都有些后怕,刚刚才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战争不是儿戏,不能英雄主义。若一人就能摆平战争,天水关里高手如云,这战争,又何必打这么久。
“多亏了那宁王朝的撤退军号救了你,若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赵铁山有些教训的口气指责着夏仇,随后又有些迷惑,“穿云军从不和敌人近战,这次他们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宁王朝军营大帐。
“格统领,可找到什么线索没有?”格萨杰刚刚进帐,迎面便迎来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格萨杰没有说话,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随后将茶杯摔倒地上,这才气愤的说道,“张大哥,凉州姓周那小子定是把我们骗了。连续侦查了一个月,也没发现天水关的密道!今天我亲自带队,也未曾发现。”
“不能啊,凉州一战,他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大忙,可是今天月光不明,未能准确的照出位置来?”书生模样的张姓男子不甘的疑惑道。
“哼,”格萨杰听闻更加生气,一拳打到桌子上,“干他姥姥的月光,那月光连我有几根胡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张姓男子听闻,也不再多言,一人走到帐篷口,向传令兵传令喝道,“将那周清羽给我从凉州揪过来,敢戏弄我们,我张亦军便要看看,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第二天晚,中王朝烈虎七军十三营第二队帐篷。
“夏仇哥,你可好些了?”张二桥见夏仇睁开眼,担忧的坐在了夏仇的床铺上问道。
“嗯,好些了,怎不见其他人?”夏仇在军医处包扎了伤口,也无大碍,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养伤。
张二桥听闻,有些沮丧,低着声音说道,“我们帐篷死了四个兄弟,其余的兄弟去喝庆功酒了。”
夏仇看着满屋子空荡荡的床铺,心里有些悲凉,也没有问张二桥是谁死了。在他的心里,那些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没了哪一个,他都不好受。
“东风也死了。”夏仇正在发呆,突然听到张二桥的声音。
“嗯?”夏仇下意识的看向张二桥,只见张二桥正红着眼睛,微低着头看着地面。
相处了这么久,夏仇也知道些大家的事。张二桥和李东风是发小,是光腚玩到大的兄弟。
本来这次参军,村里已经定下人选,张二桥是可以不来的。但李东风从小胆小,张二桥怕他有什么闪失,便和他一起参军。
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参战李东风便丢了性命,这让他有些自责。
其实对于夏仇,本来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李东风胆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有众人保护,可战场处处是危机,又则能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行了,别难过了。这是战场,你要习惯。”夏仇勉强起身拍了拍张二桥的肩膀安慰道。
“话说,你说我们这场胜利了?”夏仇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张二桥见夏仇有问,连忙整理思绪,给他讲到,“我们这第七军,这次其实就是熟悉战场的,主战力量还是六军和苍豹团。”
“对面的铁卫营突然受袭,宁王朝派出了顶尖力量断山军来接应铁卫营。我方也不甘示弱,一方面虎行军全体出动,试图全灭这股断山军。一方面又派豹袭军趁断山军大部分不在,趁夜偷袭了对方的粮草。”
“宁王朝两边受敌,只得下令撤兵,又因粮草被烧,向后撤军了两百里。”
“嗯...”夏仇听闻低吟不语。那个格萨杰为何到此,夏仇一直想不通。
莫非是来偷袭的不成?不可能,穿云军不擅长偷袭,若全军偷袭,只要近身,便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身为精锐部队,应该不会犯这愚蠢的错误来。
“夏仇,你醒啦?”夏仇正在思考,就听到赵铁山激动的声音。
“又没什么大事,包扎后只不过睡了一觉,你激动个什么?”夏仇听赵铁山的语气坐起了身,不禁感到好笑。
“额,”赵铁山打了个酒嗝,满脸通红的被人搀扶着。
“我那个帐篷里,只剩下我一人了。”赵铁山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看着夏仇。
“帐篷里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没有给十三营丢人。”
“在战场上没有注意到,回来后才发现,整个帐篷里只剩下我一人。我麾下的十几个帐篷也各有伤亡。”
赵铁山越说越激动,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山子,你起来。”夏仇虽然心里悲伤,脸上却显示着坚毅的表情。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带好兵。”夏仇从未看过赵铁山颓废的样子,自从认识他一来,赵铁山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连当初三人对抗虎蛇帮,他也没有畏惧过。如今这个样子,夏仇实在是不忍心看到。
“战场不是儿戏,有人生,便有人亡。别忘了,今天的胜利可是属于我们的,他们单人的牺牲,换来了我们总体的胜利,为中王朝扳回了一局。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诶我们十三营丢人。”
夏仇不知说什么好,各种大道理搬了上来。
“夏仇,不用担心我,我分的清轻重。”赵铁山稍微缓和了点,站起身来,勉强给夏仇了一个微笑,“哭哭唧唧不是真汉子,待我以后多杀敌,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赵铁山说完,头也不回,挣脱开身边人的搀扶,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夏仇看着赵铁山的背影,自觉有些凄凉。
“哈哈哈,尽兴。”赵铁山刚走,秦大力几人走进了帐篷。
“山子是怎么了?一副丢了钱的摸样?”秦大力见众人脸色凝重,联想刚才赵铁山的神情,好奇的问道。
“没事,”夏仇见几兴高采烈,不想影响几人的心情,敷衍的说道。
“哈哈,打了个胜仗,喝了个痛快。”秦大力有些不知所以,大大咧咧的说道。
秦大力的这句话,仿佛是一枚火星,点燃了张二桥含势已久的**桶。
“你是人么?死了这么多兄弟,你还高兴的起来?”张二桥还未从李东风的死中缓解过来,愤怒的指着秦大力喊道。
秦大力一愣,没听清张二桥的话,却只知道张二桥在对他发脾气。
“哎呀,你个小崽子,竟然还敢对我发脾气。”秦大力手持酒壶,向张二桥走去,伸手便要用酒壶砸向张二桥的头。
此时的张二桥正坐在夏仇的旁边,见秦大力过来还未表示,身边的夏仇却用手抓住了秦大力握着酒壶的手。
秦大力酒醉不知手劲大小,夏仇胸部刚缠的布带经此力道再次迸出血来。
“闹够了么?”夏仇满眼冷光看向秦大力。
秦大力让夏仇一看瞬间酒醒了一般,狠瞪了张二桥一眼只得作罢。
战场上夏仇的表现,让秦大力佩服不已,自己当初被夏仇完虐,还有过不甘心,可昨天晚上夏仇的表现,也是让秦大力心服口服。
夏仇在帐篷里虽未当上任何官职,却是大家公认的权威。
“已经同生共死过一次了,还能发生内讧,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么?”夏仇怒眼扫过两人,嘭的一声将夺过来的酒壶摔在了地上。
二人听闻羞愧不已,自知刚刚所举有些过分,皆不再语。
“征战沙场,我们是战友,是同袍。出生入死,我们是亲人,是兄弟。”
说罢,夏仇伸手示意秦大力旁边的护卫拿过酒壶,缓缓的将酒洒在了地上。
“祭奠,死去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