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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九字悖语论 上

当夜,一只猫头鹰正在空中滑翔,渐渐地与地面上一只马车拉近了距离,嘴里便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马车当中。

梵阅正拿着一本书观看。正对面是他的贴身护卫——铁塔,一个耀武九品的超级强者,见到公子对手中的书看得如痴如醉,不时还要哈哈大笑一阵,又或者重重叹气。

铁塔见公子的表现着实奇怪,想要询问,又怕打扰他,欲言又止,一会儿双手抱胸,一会儿又握拳放在膝盖上,显得很是坐立不安、

“你很无聊?”梵阅翻过一页,没有抬眼,问道。

“没有,只是替公子无聊。”铁塔跟随梵阅以来,知道公子的脾性,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无聊,一旦受到无聊的困扰,公子就会变得很……很奇怪。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这倒新鲜了。”梵阅将书合上,以手指掐在中间,问道:“你又怎么替我无聊了?”

“自打我跟随公子这些日子来,便瞧见公子在看这本书。”铁塔目光盯在了梵阅手中的书册上,道:“这书又不厚,只怕是一天也可以看完,我瞧公子一有闲暇便会翻看,少说也看了好几遍了,无论什么书,多看几遍,总是会腻的,这岂不是无聊么?”

“你说得不错,这书我的确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了。”梵阅笑道:“那么,你可知我到现在为止看了多少遍了?”

铁塔按照自己的推算,沉吟片刻,道:“十遍?”

梵阅摇头,歪着头默念一阵,道:“大概有一百遍了吧。”

“啊?”铁塔瞪大了眼睛,看看梵阅,又将目光盯在了那本书上,似乎想把书册给盯穿,看看里面到底写的什么,让公子痴迷到如此地步。

梵阅看出了他的心思,将书册递了过去。铁塔赶紧双手接过,便急忙翻看,这才注意到封面上有书名,又翻回去看书名,嘴里念道:“九~字~悖~语~论~集?”

“这是什么书?”铁塔自来痴迷武学,除了武学秘籍,极少看书,见到此书的书名不像是武学秘籍,也不像普通的文学典籍,充满了疑惑地问。

“奇书。”梵阅似有感概道:“你可知道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街边要饭乞讨,如今也才二十……”

他竟扳起手指头算自己的岁数,并且好像还算不清,表现在他把十根手指头搬弄了好几遍……

“公子今年该有二十八岁了。”铁塔心中汗颜,倒是第一次见到公子竟然有理不清的事。

“呀,我竟然有二十八岁了!”梵阅惊叫道:“真是岁月催人啊,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二十五岁,想来平日忙于东奔西跑,竟然忘了岁数。”

“公子,你跑题了。”

“哦,对对。”梵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二岁的时候,我无意间得到这本书,就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于是日日读,夜夜看,大约看到五十遍的时候,我就再也不靠乞讨过活了,一百遍的时候,正好坐上了现在的位置。”说着,连自己也觉得世事无常,感慨万千。

“这书当真有这么神奇?那我得看看。”铁塔赶紧将书翻看,第一页上就寥寥数字:见、闻、语、行、思、寝、拾、纳、施、藏。

他看得奇怪,便翻过封面察看,又再数数那几个字,脑子中充斥了许多问号。

梵阅见状,竟然喜不胜收,笑道:“你和我当初第一次翻看的时候,一模一样。你可是发现书名明明说的是‘九字’,而这第一页上却有十个字,可是很奇怪?”

铁塔赶紧点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瞧瞧最后一个字是什么。”梵阅笑道。

“藏。”铁塔似有所悟,加重语气地念了出来。

“是啊,真是‘藏’得极深的字啊。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那字。”

铁塔忙不迭地继续翻开书页,那十个字当中,除最后一个“藏”,均是配有一句话,语句简单得让人不明所以,翻看完整本书也没有注解。

他看一头雾水,便叹道:“这可真是一本奇书啊。”

梵阅将书猛地抽了回去,啪的一声,拍在他头上,笑骂道:“看不懂就明说,别瞎感概。”

铁塔捂着并不感到疼的头,委屈地道:“奇书嘛,不就是看了让人觉得奇怪的书咯,我可没瞎感概。”

梵阅见他狡辩,颇觉得有理,心中一乐,又将书卷成棍子,还待再打他一下,却听他道:“公子打我没什么,反正我也不痛不伤,可书就遭殃了,你瞧,已经撕烂了一页了。”

“这书我有一百多本副本,一天打烂一本也不怕。”说着,梵阅又狠狠地拍了他一下。

“那公子可是能告诉在下,这书到底哪里奇了?”铁塔生怕头上又挨一下,赶紧解释:“是神奇的奇,不是奇怪的奇。”

梵阅没好气地笑了,将书册翻开,指着第一句话:见,见所未见,见之常见;见之常见,见所未见。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下实在愚钝,不明白当中的含义。”铁塔问。

“其实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梵阅解释道:“见到没见过的东西,对待它就要像常常见到的事物一样。反过来,见到常见的事物,反而要像对待未知事物一样。”

听完解释,铁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苦了一张脸,不知从何问起。

梵阅知他心智悟性均在武学一道之上,对于这种偏门学问,自是难以理解。反正闲来无聊,便详加解释道。

“人们碰上了未知事物,总是抱着一定的畏惧、疑惑、试探等负面心态,从而就影响了人的判断力。而对待已知的事物,却因为常常见到,从而容易忽略它的细节,不能察觉当中的细微变化,遗漏重要的线索。”

“这句话,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梵阅尽量简单地解释了后,铁塔恍然大悟地不住点头,然后想起了公子的职务和地位,便道:“难怪公子将此书翻看了这么多遍,原来当中的内容可是与公子现在的工作紧密相连的啊。”

“这次你说对了,这上面写的内容,无不是教人如何处事,如何揣摩人心的精妙语句,虽然只是寥寥不足百字,却胜过了千万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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