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阅听得楼上一阵吵闹喧哗,被这吵闹上给惊醒,睡意朦胧地翻起了身。此时床上横七竖八躺了五个女子,脸上挂着满足与疲惫,不及穿上睡衣遮羞,便进入了沉沉的香甜梦乡之中,纤手玉足肆意地在他身上保持着睡前的姿势:或搭,或勾,或抓。
他听得这楼上的声音似乎越闹越大,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停,便悄悄地从女子们的身上,小心地翻过、下床,随意将一件精致睡袍拢在身上,便开门往楼上去看。
当他上到五楼,还在走廊上就见到了老鸨一行,当即就猜测出了定然是走廊尽头的“放浪居”出了什么麻烦。于是在心中庆幸,今日没有去放浪居是正确的选择。至于,为什么偏偏今日不去。兴许,他刚好觉得今晚会有人来捣乱,尤其是他让铁塔去守备那里报案后,上楼的时候很是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让老鸨安排了四楼的厢房。
按说以梵阅的地位,若是要去青楼,该当选择去最为高档的“色空作坊”,可他口味很是特别,总认为越是高档的青楼,当中太多做戏的成分,对于这种擅长揣摩观察的人来说,见到当中的女子外表高雅纯洁,却是表里不一,当即什么性致都没了。
重要的是,高档青楼的女子,为了能让客人一掷千金,都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媚功与矜持竟然可以成正比,越是有魅力,越是显得高雅亮洁,从而让那些世家子弟、富豪们,为了追求心仪女子,花了大把金币和时间,仍是得不到对方的一夜温存,越是如此,越是追求得更厉害,花掉更多金钱和时间。
梵阅认为时间就是金钱,但金钱却买不到时间,金钱可以随意挥霍,但时间,却不能。以他的地位,若是去了高档的地方,至少就有不下于十拨人认识自己,并且趁机为自己的开销买单,甚至将一掷千金的青楼红牌让给自己。
梵阅对人情世故极其精通,越是精通就越是不屑、厌烦。所以,他情愿去这种中档次的青楼,几乎没人认识自己,女子们一见到自己掏钱,就殷勤对待,掏更多钱出来,就有更多女子殷勤对待。
我给钱,你服务,简单、直接,更重要的是,节约时间的同时,还能满足自己那超常人的生理需求。
老鸨见到梵阅,一面让那些护卫退后散去,一面哭诉似地对他小声道:“我的梵大公子啊,你怎么又把二小姐惹我这里来了,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再多一次,城主还不把我这楼给掀个底儿朝天啊。”
对于城主为什么至今还未来掀这花间集,梵阅自然是知道的,搞不好自己的隔壁就有人城主派出来的探子住着,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老鸨说的问题。只是见她那哭相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赶紧摸了十来个金币塞进了她手中,立刻让她破涕为笑。笑声虽然依旧尖锐刺耳,却比声色俱厉的哭相要让人心安得多了。
“你确定二小姐是找我的?”梵阅不敢探头去察看,只是小声询问,似乎当真有些怕那二小姐。
“我的亲爷爷啊,这二小姐可不是头一回来这里找你了,放浪居也翻新两次了,她这次一进门就直奔放浪居,不是找您是找谁啊。”老鸨说到这里,当即就明白了为什么梵阅往日都住放浪居,今日却住了其他的厢房。心想,他这次定然是知道二小姐会来,竟然也不事先通知一下自己,便觉得又气又无奈。
梵阅自来就擅察言观色,又对任何异常状况极其敏感,上楼之时就留意道了老鸨让护卫散去的奇怪举动,想那放浪居当中定然住了其他人,二小姐这么闯进去,指不定会有麻烦,便问:“二小姐没什么问题吧?”
“你还真别说。”老鸨脸色当即变得严肃了,将他拉在一面,趁机左右探看,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在他耳旁细语一阵,听得梵阅双眼大睁,然后也一脸肃容地问:“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有人敢非礼二小姐?”
“哎哟,我说公子爷爷啊。这二小姐被人非礼的事,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啊。”老鸨又露出了一脸的苦相,恨不得喷他一脸的苦水:“我可是亲眼瞧见那房内的年轻公子,浑身赤裸地把二小姐抱在怀中,二小姐可是哭得跟泪人似的,就差用剑自刎了。”
“那她这会儿自刎没有?”梵阅知道,若是二小姐当真受了这等耻辱,以她的要强性子,非杀了对方不可,否则当真会自刎。
“这……”
老鸨当时一见到二小姐被人抱着,就彻底傻了,这种事哪敢多看一眼啊,否则被城主知晓了,还不得灭自己的口啊。听得梵阅问到这种让人惊悚的问题,老鸨脸色也白了,只怕二小姐可能已倒在血泊当中了,略微展开想象,浑身都在颤抖了。
梵阅见老鸨吓得厉害,生怕没将她吓死,大手一拍,拍在她的肩膀上,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小声地道:“今日之事……”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老鸨毕竟在这风月场所逗留多年,该懂的事都懂,不该懂的事也都懂,总的来说就是,什么都不懂。
梵阅点了点头,仍自将两只眼睛瞪得硕大,压低声音道:“那放浪居的女子定然不是二小姐,指不定是哪个风流公子家中的老婆来寻了,吵闹打骂一阵也是常有的。”
“嗯嗯,我这就吩咐下去。”老鸨连连点头,说着就要离去。
“别急。”梵阅重重的一个字,吓得老鸨浑身一抖,全身又泛起一层冷汗。
“你只需吩咐几个姑娘,将此事玩笑几句,比如‘你们男人啊,真是的,即便要出来玩,也该将家中的母老虎喂饱啊,这么一来,大家都高兴,何乐不为呢’……大致这样说,明白?”
梵阅捏着鼻子,尖了嗓子学女子矫揉造作之态,让老鸨脸色更白了,却形象而生动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只是对他刚才那番学姑娘扭捏作态的样子却心有余悸,生怕他会以为自己没明白,再举例一次,便不住地猛点头,差些将脖子扭断,梵阅才放开了她。
老鸨如皇恩大赦,屁颠儿屁颠儿地下楼了。才一会儿,梵阅就听楼下有姑娘格格地说笑,说笑内容大致与自己说的相差无几,然后就听得有客人也是接着说笑,紧接着说笑的人多了起来,其内容紧紧地围绕在了“风流公子风流之前,是否喂饱悍妻”这个话题之上。
如此一来,本来还对楼上吵闹声好奇的人,也都释然了,幸灾乐祸地与姑娘说笑一阵后,左搂右抱地回厢房快乐去了。
此时五楼的放浪居仍然被隔离,身在五楼的客人听说是悍妻寻风流老公,有的人大感无趣,有的人则赶紧结账走人,极少有人还想看热闹,却被护卫远远地阻拦下来。若是客人仗着客人之便,想强行来凑热闹,被梵阅吩咐过的护卫则劝慰对方,就说:“这是保证客人的隐私,我花间集必定为客人严守秘密,若是此中的人是公子或者老爷,小也是一样拼死保护。”
此话一出,那些好奇又执意要凑热闹的人,当即将心比心一番,狠狠地夸赞了护卫与花间集的服务周到,甚至还有人打赏了护卫几个银币,安心回房放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