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畅又悄悄地闻了闻这股子所谓的“劣质迷香”的味道,这种迷香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可以让人的心思放松下来,不过恐怕闻久了也离不开这股子味道了。恐怕等到真的依赖这种味道的时候,甚至连离开一秒钟都是无法想象的折磨。
这也是这种劣质迷香最大的弊病,单是这种后遗症就足以将其贱卖到无以复加了。但是此刻李翊畅竟然在王府之中闻到了这种劣质迷香,如果不是小九提醒,恐怕李翊畅还会将其当做什么高级的香料呢。
毕竟在所有人的思想中,王府里怎么可能有这些低贱的东西。不过好在小九混迹街边多年,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是万万不可能瞒得过他的。
李翊畅悄悄将呼吸的节奏放缓,尽量让自己吸收的迷香的量变小。至于小九,李翊畅一点也不担心,既然人家认识这种玩意儿,自然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玩意儿,还用不着自己去瞎操心些什么。
等到李翊畅回过神来看向书房之中,这才发现王府之中的书房竟然比之一般的民房还要大得多,而且书房之中还分为了许多个房间,这些房间之中多半是置放着一些藏书或是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
而书房正中,放着一张偌大的古朴典雅的书桌,书桌之前,一位中年男子正持着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作画。不用想,这个人一定是冰郡王了。李翊畅拉拉小九,示意他跟着前进。小九点点头跟了上去。
“郡王。在下李...李墨,拜见冰郡王!”李翊畅突发奇想,为自己造了一个假名。
冰郡王停住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李翊畅笑道:“李神医来啦。请坐!”李翊畅微笑着点点头,走到了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然而招呼李翊畅坐下之后冰郡王又继续埋头作画,没有半点招呼李翊畅的意思。李翊畅并不在意,这些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是这番德行?
半晌过后,冰郡王才完成了桌上的画,将毛笔随意一扔,便在李翊畅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李翊畅立马正襟危坐地对着冰郡王,还不待冰郡王开口他就抢先说道:“冰郡王你...恕小人直言,你有病!”
冰郡王一怔,顿时有些发怒。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样骂自己,今天这个李墨一来就骂自己有病,凡是有点脾气的人都必须生气了。不过冰郡王是什么人?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表里不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当下便收敛怒气,稳稳心神。
李翊畅心中暗笑,但是还是不敢太过分,还不待冰郡王开口李翊畅已经再次开口说道:“冰郡王,你这病恐怕你请过别的大夫看过,但是总是看不好。恐怕你最终还是请了一些江湖上的人来帮您看病。”
冰郡王一听,奇了。自己请过什么样的大夫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此刻李翊畅却一一推断了出来,当下冰郡王立刻一转神态对着李翊畅说道:“对对对,李神医说得对啊。可是这些江湖大夫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过的确挺有用的,他们让我在书房作画,以化心结。”
李翊畅心中暗笑,这些江湖大夫恐怕只是将劣质迷香混进了砚台之中,每次郡王作画自然就要磨墨,这股子劣质迷香自然就散发出来,自然能够缓解冰郡王的难受之感,再加上王府之中谁也没闻过这些腌臜东西,自然也没认出来。
“这方法恐怕还真不能化解您的心结,还可能会有后遗症。恐怕您每次作画完毕不多久就会头痛起来吧。”李翊畅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俨然一副神棍...呸...神医的样子,说得冰郡王连连点头。
李翊畅说到一半,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将冰郡王刚刚做完的画拿起来。画中,一位女子背身远离,身影落寞。从这幅画便可以看出冰郡王的画工不俗,这画中的女子李翊畅一看便知道,必然是现在身在巫城的冰慧!
李翊畅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冰郡王的病,是心病!”
一句话,切中要害!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冰郡王是心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是说自己医不好,没法子医,这么一来不仅自己没有了赏钱,昔日的名誉也将一扫而空。不过李翊畅却没有半点顾忌——反正自个儿也是初次行医!
“心病...心病...是啊,是心病啊。只是这心病,恐怕李神医也没有法子吧。”冰郡王轻叹一声,缓缓摇起头来,似乎在这一刻,冰郡王苍老了十岁不止。只有在这一刻,李翊畅才真正感受到,冰郡王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个深深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
“怎么会没有法子!既然知道郡王在烦恼什么,我李墨又为什么会束手无策呢?”李翊畅信誓旦旦地说着,冰郡王却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女儿,才是治本之道啊!”
李翊畅一拍桌子,正色道:“郡王,按您的说法,只要见到您的女儿您的病就能不治而愈。但是您有没有想过,郡主为何要离开这里?待在这里,对于郡主来说无异于是鸟儿困于笼,就连展翅高飞都不能够,又怎么能够让她唱出美妙的乐曲?”
“每个爹妈都一样,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些她不喜欢的强加到她身上,造就的只能是与过去一模一样的悲剧。既然想要子女创出业绩,出现创新,又为什么要将一个固定的模子套在她的身上呢?”
“人总是需要磨砺的,离开未必是什么坏事。有可能父女重见日,便是王者归来时!我不相信王府之中就连郡主的生死都无法了解。那么只要郡主是活的,你就没什么需要烦恼的!你这个样子,只会让郡主被再一次束缚,被迫离开蓝天,回到樊笼之中!”
冰郡王听罢,冷汗直冒。原来自己之前竟然干了那么多的错事!一片沉默,冰郡王若有所思。李翊畅做了一揖,轻声道:“小人告辞。”说罢,便带着小九从书房之中缓缓走出。
冰郡王沉思,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