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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论道台上风月意

得月阁上,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高台上突然出现的男子,没有丝毫的气势,甚至感觉不到风月之力的存在,就像一个凡人。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他,他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登上讲道台,之前就有人想要上讲道台,结果被雨副阁主狠狠的惩戒了一番。”

“这孩子好像只有十五六岁吧,看来已经是天师了,说不定副阁主大人会格外开恩呢。”

“你的意思是?就像当年的结衣小姐?”

“应该会是这样……咦,他要干什么?”

看着下方议论纷纷的人群,陆凡微微摇头,继而看向身边的雨化蝶,含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讲道呢?”

被陆凡一问,雨化蝶娇躯一震,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连忙道:“陆……陆师兄,不是的……不……”雨化蝶有些语无伦次。这些年来,她掌管得月阁的大权,早就变得相当老辣,可是陆凡刚刚出现,仅仅一句话就让她芳心大乱。

“我明白了。”陆凡微笑点头,继而转身站在了讲道台前,看着下方骚动的人群,陆凡朗声道:“之前你们的阁主是要给你们讲道吗?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代替她讲一次道?”

“大胆,你以为你是谁?”顿时有人大骂起来。

“对啊,你是谁啊?”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嘲讽的表情。

只是陆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讲道台的边缘坐下来,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最后缓缓道:“诸位,我是陆凡……”

…………

“既然之前你们的雨阁主说过,此次讲的是心境,那么我就接着话题继续下去,今天,我就来谈谈我的的感悟。”

秋籁琴出现在陆凡的身前,陆凡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婉约的琴声缓缓流淌而出。

“风月之力的修行,相比在座的各位都已经了熟于胸,诸位修行的方式都是来自风月天都的至高宝典《月典》和《武典》,这是千百年来千锤百炼的成果,已经找不出破绽。”陆凡首先肯定了《月典》和《武典》的地位,虽然修炼到他这个层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但是作为功法来说,这个两个流传了千百世的宝典的价值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同样的功法,为什么有人迟迟不得寸进,有人却一路高歌,进军无上大道?”

“难道不是资质的缘故吗?”坐在最前方的一位年轻的幻师小声道,周围人都似乎是认同的颔首。

“是的,不可否认,资质的确非常重要,一个资质绝顶的人,一日就可抵得上别人十年之功,只是,纵观天都历史上的大贤大能,也并非每一位都是天纵之资。”陆凡指尖的琴声缓缓萦绕,绝美动听。“常言道,勤能补拙。如果没有别人那样的天资,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代价。”

“陆前辈,您的意思是,资质不重要吗?可是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呼风唤雨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天资极好的?”下方顿时有人不服。

“资质一说,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你们觉得我陆凡如何?”陆凡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如清风柔水,目光扫过众人。

“前辈修为通天,定是惊采绝艳。”下方有人恭维道,只是陆凡摇了摇头,朗声道:“你们都错了,我陆凡,不过是半弦神月的风月之力,区区八阶资质而已。”

“什么!这怎么可能?”众人不敢置信的叫喊起来。

陆凡一指刚刚出现在身边的郭敖,“这一点,你们的郭阁主想必也知道。”

“曾几何时,我也与你们一般,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员,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没有别人的资质,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这一句话,成就了我,也伴随了我半生。”

陆凡仰头望天,回想二十五年来的一切,自从进入风月天都一刻起,二十五年来,自己始终在努力着,流过血,流过泪,无数的努力和无数的劫难,才成就了今日的陆凡。

“今日,我想说,除了天资纵横之辈,我等泛泛之辈,也有通往大道的途径。而这个途径,就是境界。”

陆凡轻轻一拨琴弦,风月之力如水波一般从他的指尖扩散开来,“诸位请看。”

陆凡的指尖弹出的不再是音符,而是一道道虚幻的波纹,“这是我的世界,也是我们的境界……”

世界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耳中,他么无不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陆凡背后,想要看清他背后的世界。但是陆凡背后的世界一闪而过,继而消散,陆凡双掌微微按住琴弦,徐徐道:“这是琴界,我以琴声入道,能引来这个天地间的音律之力,诸位,请听我一曲。”

继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陆凡缓缓奏乐,此刻他选的是一首高山流水,随着指尖不断的跳动,琴声如泊泊流淌的溪水,缓缓流淌过众人的心田。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广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聆听陆凡的琴声,那一刻,陆凡的背后恍惚间升起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青山绿水,白猿青獐呼啸山林,群鸟盘旋,久久不去,一副安静祥和的景象。渐渐的,有人缓缓的坐下了,闭上了双眼,仿佛看到了千山万水。

陆凡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他的琴曲换成了春江花月夜,背后的世界仿佛在映照他的曲子,原本的青山绿水渐渐隐去,夜色降临,一轮明月高悬长空,天朗气清,皓月千里。更多人缓缓坐下了,闭上了双目,陆凡的琴声中带着淡淡的风月之力,在不知不觉间就影响道了众人。

渐渐的,已经没有人再站着了,就连身后的雨化蝶都缓缓坐下,只剩郭敖还在默默凝望着陆凡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郭敖依旧没有摘下面具,其实他的鬼面具不是带在脸上,而是带在了心里。

一曲春江花月夜,一曲最奢靡的风月之歌,随着陆凡精湛的演奏,渐渐落下帷幕,继而陆凡的琴声又是一变,换做自己谱写的九曲风月,这一首谱写与风月天都的琴曲,酣畅淋漓的将整个风月天都的美丽都融汇到了琴曲中,高贵,华美,一切应有尽有。

风月天都,就算是在得月阁里,也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闭上眼睛的众人都不经意的握紧了双拳,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中最神圣的存在一般。只是在这时陆凡俊眉一皱,眉间一股杀意闪现,终于,一曲九曲风月变得支离破碎,巧妙的衔接上了一曲杀机四伏的十面埋伏。

铮铮剑鸣,响彻天际,原本美丽的风月天都刹那间化作了万丈火海,别有暗恨的忧愁中突兀的突出了刀剑寒光,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所有的美丽,高贵,都在战争中化为灰烬。

陆凡的杀意,涌向众人,顿时有人坚持不住,身体开始颤抖。但是陆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断的拂动琴弦,一阵阵杀伐之音。

“噗!”终于有人坚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陆凡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着,渐渐的,更多的风月弟子承受不住,吐血倒地,雨化蝶在这时睁开了双眼,有些惊讶的看着身前的景象,但是陆凡没有动,想来一定有他的意思,也就没有阻止。

最终,陆凡一曲奏完,已经有六成的人倒了下去。

陆凡突然琴声一变,变得悲壮而又凄凉,有心的人也能听出,这是雷霆天都传唱了千百年的亡灵之歌。

“玄冥之泽,西凉之魂,旋入雷渊,唯我天威。

英魂百战,披荆斩棘,冥冥昼晦,万载千秋。

英魂去兮,黄沙残雾,风不止兮,吾魄不还。

劲骨当风,忠魂倚之,来去千年,万古不朽。

英魂归来兮,四海皆服,英魂归来兮,雷霆之殇,英魂归来兮,哀天殇!”

这是一首祭奠亡故战友的曲子,当年陆凡听过雷霆天师唱过一次,就牢记在心。

古朴而又苍凉,仿佛是在诉说战士的宿命。台下的风月弟子们全都在颤抖,仿佛亲人战友逝去一般。

“啊!”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抬手一掌将自己拍晕,这才终结了陆凡琴声的影响。

亡灵之歌终结,陆凡眉间的寒意渐渐消退,最终,所有的曲子都散去,只留下一曲淡淡的哀伤。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陆凡轻轻的唱到,随着哀伤的琴音。

这是一首祭奠亡妻的曲子,陆凡此刻弹奏出来,悲从中来,缓缓低下了眉头。

一首绿衣,一世哀婉。

陆凡缓缓收手,默默一叹,看着眼前不到之前两成的人,其他人都已经晕了过去。他这一次弹奏,将所有的境界都融入了其中。从高山流水的淡雅,到十面埋伏的杀机四伏,最后到绿衣的哀婉,何尝不是描绘了他自己的一生?

只是,能听懂的人,有多少?

陆凡叹了一口气,突然屈指一弹,一道指风扫过琴弦。

“嗡——”刺耳的声音响彻天际,下一刻,台下的众人身体一颤,继而纷纷转醒,他们一摸脸颊,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所有人的都转醒,包括晕倒的人们,他们茫然的站起来,不知所措,陆凡最后一音,一声惊梦,惊醒了上万人的大梦。

“之前的琴声中,融入了我的情感,也融入了我对风月之力的理解,而这种情感,却不属于你们。我只能给你们启发,想要找到风月的真谛,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

“记住,风月之力,不是死物,它与我们一样活着,活在我们每一条经脉和血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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