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王云轩回到家中先喊了一声,听见书房内有一声回应“娘!”堂屋内也有一声回应。听见两声回应少年便将大门插住。走进了堂屋,看见妇人正在油灯底下纳鞋底。妇人看见少年进屋便放下手头的针线活,满眼温柔的看着王云轩。“娘,啥时候给我也纳一双鞋底啊?你看你都给我爹纳了多少双了,我就只有两双。再给我纳一双呗。”王云轩对着妇人露出了小孩缠长辈买东西的语气和神态。妇人笑着答应下来。
“吱呀”中年人推门而进。“爹。”瘦高少年回头喊了一声。“嗯。”男人看着儿子微笑着嗯了一声。随后男人温和的对儿子说道:“快回屋睡觉去吧,天已经很晚了。”“好嘞!”说罢王云轩便走出了堂屋。
少年走出屋子后,男人掩上屋门。“祁雪,我们在这里快十年了,祁家当真一点都不把你放在心上吗?尤其是你父亲……”“行了,王翊千!不要再拿我父亲说事了!”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妇人打断。而后妇人便丢下鞋底,捻灭油灯径自去了里屋睡觉去了。王翊千看着妻子走进里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王云轩住在东屋。窗子开在东面。月亮出来了正好可以照在王云轩的床上。
王云轩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今天晚上在田埂看见的天上的云河景象。“真的好壮观啊!”王云轩嘴里轻轻嘟囔着。“好想去云河上边看看是什么景象啊……”少年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月亮慢慢的爬上了天幕。月光照在已经熟睡的少年的脸庞上。少年睡觉很不老实,被子已经给踢下了床。门角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看着月光照在儿子的脸庞上,男人脸上溢满了温柔和自豪。
男人轻轻地走上前把已经掉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慢慢地盖在了少年的身上。为少年掖好被角后直起身看着熟睡中的少年。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男人瞥了一眼窗外的明月便转身离去。
少年住的屋子的门明明是从屋内上插住的,可男人仿佛没看见似的,一步就直接消失了。
熟睡的少年梦里面梦见了一条长长的云河。自己站在一座高山的山巅,刚好可以平视这条云河。
瘦高少年一步跨出,引得云河一阵激荡。无数云气向少年靠拢,将少年托向更高处。
此时少年在云气的托举中可以俯瞰人间。少年看见了无数灯火、看见了人头攒动的闹市。连少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可以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底下可以看得那么清晰。
少年还看见每个人身上都亮着一个光点。有的光点大有的光点小。但是光点都模糊不清。
少年想要看清一个人身上的光点。但是任凭少年如何努力都是看不清光点到底是什么。
瘦高少年心里起了几丝固执,偏要看清光点的真面目。“嘭”一声轻响,瘦高少年的眼睛碎裂开来。
正在熟睡的王云轩梦见这个场景吓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少年胸膛起伏不定。转头望向窗外。东边的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
王云轩起身穿好衣裳。打开房门。也没有喊在堂屋内睡觉的父母。直接打开宅子的大门,走出了梧桐巷。
春天的早晨时常起雾,但是今天没有起雾。但还是有些冷。
少年走出村子,来到了村子更东边的一处树林。树林的更东头有一片湖。湖连接着颊河。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条河流向了比东边更远的地方。
王云轩在湖边驻足。看着眼前被初升的太阳照的湖泊,满湖金光。少年的心田间便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与蓬勃。
王云轩站定在湖边,缓缓闭上双眼。脑海里想着那篇不知名的拳谱。
思索片刻少年睁开双眼,眼神透漏着精光。
王云轩在心里默想拳谱所记载的三才式桩功
“两手相抱,头往上顶,开步先进左腿。两手徐徐分开,左手往前推,右手往后拉,两手如同撕棉之意。”
“左手直出,高不过口,伸到极处为度。大指要与心口平,胳膊似直非直,似曲非曲,惟手腕至肘,总要四平为度。右手拉到小腹肚脐下,大指根里陷坑,紧靠小腹。”
“左足与左手要齐起齐落,后足仍不动。左、右手五指俱张开,不可并拢,左手大指要横平,食指往前伸,左、右手大二指虎口皆半圆形。两眼看左手食指梢。两肩根松开均齐抽劲,两胯里根亦均齐抽劲,是肩与胯合也“
两肘往下垂劲,不可显露,后肘里曲,不可有死弯,要圆满如半月形。两膝往里扣劲,不可显露,是肘与膝合也。两足后跟均向外扭劲,不可显露,并与两手之互拉相应,是手与足合。此之谓外三合。”
“肩要摧肘,肘要摧手,腰要摧胯,胯要摧膝,膝要摧足。身子仍直立,不可左右歪斜。心气稳定,则心与意合。”
“意要专凝,则意与气合。”
“气要随身体之形式自然流行,不可有心御气,则气与力合。”
“如此,则阴阳相合,上下相连,内外如一,此谓六合。实则内外相合。亦即阴阳相合,三体之内劲因此而生。”
身随意动。王云轩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本拳谱是王云轩在七岁的时候自己去颊河玩耍的时候一位云游的老道人所赠。
老道人交于少年这本拳谱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终归还是你。
老道人与王云轩聊了几句,无非就是一些家常琐碎。在提及父母的时候老道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云轩。
老道人离去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这本拳谱的五行拳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融会贯通了,你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家乡去远游了。
练拳得先从最基本的桩功练起。拳谱所记载的三才式桩功是入门基本功。
三体式练得好,人就等同一座会走的山,推之不动,浑元一体。
自从得到这本拳谱,王云轩每天早晨都会来到这片湖泊的湖岸练功。从未间断。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少年身体恢复站定。
“站桩算是还可以了但还是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效果。”王云轩自己对自己的说道。“现在这个程度,练第一式都算勉强了。什么时候才能练完五行拳啊!”
回到家中,王云轩见父母都已起床。
父亲依旧在书房读书,母亲则在准备早饭。
早饭是小米粥,还有妇人调制的小菜。还是早晨的粥来的养胃。
吃过早饭王云轩便去学塾学功课。
时间不早不晚,夫子刚刚走进学塾的大门。王云轩等夫子走进大门之后才走进学塾。
王云轩走进屋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身后刘佳阳已经在位子上了。
“十一,你说今天夫子该讲什么了?”刘佳阳戳了戳身前的瘦高少年。“二蛋啊,夫子今天讲什么对你没区别吧。”王云轩头都不扭一下就说出了这么一句带着暗讽的话。
“唉,确实是啊,只不过是我老爹非要我在这学习。”刘佳阳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那句话的含义。话语间刘佳阳一只手托住脑袋向窗外望去。
“这种读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望向窗外的少年感慨道。王云轩听了这句话讥讽道:“你还是先长大再说吧,读书的日子比在庄稼地里种庄稼好多了。”
前边的夫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已经开始讲学了。王云轩便挺直腰板听课。望向窗外的少年依旧望向窗外神游万里,好似夫子的话对他没用。
“刘佳阳。”温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刘佳阳的思绪。刘佳阳站起身来看着前边的夫子,夫子看着站起身来的少年,问道:“昨天讲的什么内容啊?”刘佳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你先去门口站着。”刘佳阳便走出屋子。“王云轩,你来回答一下昨天讲的什么。”夫子看刘佳阳走出去后摆头问道。王云轩站起身说了一句:“我还是去外边站着去吧。”
两个少年在外边碰头。刘佳阳看着走出来的瘦高少年便笑了起来,笑的极为放肆。夫子走在王云轩的身后。待两个人靠着墙壁站立之后,夫子看着他们两个,取下腰间的戒尺。“抬头。”夫子往日温和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
两人抬头看向夫子,夫子目光如炬,一脸严肃。“抬手。”手拿戒尺的夫子对两个少年说道。
二人乖乖举手。“啪”一声响,戒尺落在了瘦高少年的手心上,手心立马红了起来。“逃学。”“啪”又一声,这次落在了高大少年的手心上。“跳窗。”“掏雀儿窝。”“上课神游。”夫子每罗列一件事情就有一声响。
夫子总计罗列了四件事情。打完了手心便将戒尺重新系回腰间。“回去上课。”夫子恢复往日的温和对二人说道。
回到屋子内的二人在自己的位置坐好。夫子继续讲昨日未讲完的内容。
王云轩只听了没一会便望向窗外,反正被打的次数多了也习惯了。
从少年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窗外的一座山的山巅。山峰并非高耸入云,离村子不过四五十里,但王云轩没有去过。
“什么时候我能去那座山看一看啊。”王云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