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环境算不上好。
刚迈入天牢的石坎,一股浓郁的潮湿味便扑面而来,地上还有些黏腻的感觉,似乎是还没完全干涸的血迹。
也许是因为建了许久,所以天牢里关押犯人的牢栏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青色的霉菌覆盖着牢栏,老鼠的叫声吱呀作响。
“啊!!”
刺耳的凄厉叫声,从天牢内不断传出。
不过好歹在现代时,叶姝也是个杀手,虽然是个不太称职的杀手,但是对于这些惨状,早已适应。
本以为叶姝进入天牢会有些不适,却没想到叶姝这模样看起来颇为淡然。
实在不像一个在家里养尊处优,进入宫中后,又骄奢的宫妃。
将心底的疑惑和怀疑压了下去,楚玄墨面色未变。
现如今叶姝的身份才是皇上。
几个监狱里的侍从连忙将凳子放在了叶姝身后,半弯着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眸微垂,模样恭敬。
“将可贵人提出来。”
叶姝坐于凳上,双腿交叠,单手撑着凳子的把手,托着下巴,颇有几分慵懒之意。
“是。”
几名狱卒对视一眼,连忙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工夫就已经将可贵人压到了楚玄墨与叶姝的面前。
可贵,人过得似乎并不好,这才进入监狱,没有一天的功夫,人看起来就已经完全萎靡。
她双眸耷拉着,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布满了亲子痕迹,在监狱中似乎过得极为凄惨。
但是在望向楚玄墨的那么一刹那可贵人原本萎靡的精神忽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她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那双仿佛淬了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玄墨,嘴里恶毒的诅咒着楚玄墨。
“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居然还敢来!你就应该下地狱,被饿鬼缠食!你害了那么多人,下地狱,也必定不得安宁,我诅咒你!诅咒你毕生再无子嗣,唔……”
可贵人的嘴唇已经干涸起皮,隐约间甚至还透出了点点血迹。
她那些恶毒的诅咒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狱卒捂住了嘴。
狱卒吓得浑身冒起了冷汗,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我们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警告了可贵人,但是这可贵人实在嘴硬,我们也没办法啊!”
望着可贵人这如同想吃了他的样子,楚玄墨不怒反笑。
叶姝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淡然的挥了挥宽袖,“起来吧,你们先退下。”
“这……”
狱卒有些害怕。
毕竟这可贵人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可怖,若是他们退下,指不定下一秒可贵,人就要扑到楚玄墨面前,狠狠的撕碎楚玄墨这副灿笑的模样。
叶姝高挑眉梢,面色肃然,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冷意,“朕让你们退下,没听见?”
两个狱卒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这下子狱卒再不敢多说,连忙垂头随后退了下去,只是在退下去之前,将可贵人的双手绑上,免得可贵人忽然发疯又要伤害叶昭仪。
“呜呜……”
虽然嘴巴被堵上,手也被绑着,但是可贵人的神色却还布满了阴郁。
叶姝从凳上站起,走到了可贵人身旁,随后将可贵人嘴里捂着的破布拿了出来。
在可贵人即将发出恶毒的言语之时,叶姝先一步开了口,“可贵人,你说是叶昭仪害的你,你有私底下调查过吗?”
可贵人一愣,随后便是咬紧了牙根,声音里仿佛含了能伤人的万根针刺。
“就是这贱人害的!还需要什么调查?!这贱人从前面嫉妒我,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所以刻意与我以好姐妹相称!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毒害于我!”
可贵人这副模样显然就是疯了魔。
她完全听不见他人的解释,只一心一意的以为就是叶昭仪害的她。
叶姝压着心底的一丝烦躁,冷静开口,“你仔细想想,那串玛瑙项链是谁拿给你的?那个人只是将玛瑙项链拿给了你,还是与你说了叶昭仪毒害你的细节?”
这话一出,可贵人瞬时一愣。
这个认知让可贵人有些恐慌。
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现如今已经被逼得步入天牢,如果在这时候服了软,那岂不是代表间接承认自己误会了叶昭仪?!
可贵人无法接受这个认知。
她像一条虫子一般在地上忽然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紧紧的咬着牙根,恶毒的视线锁在楚玄墨的身上,“不!就是叶昭仪害的我!除了叶昭仪,不会有其他人希望我过的这般凄惨!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久了,从未想过害任何人!您一定要为臣妾查明真相,这叶昭仪只是想要利用您的身份和权势而已,叶昭仪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喜爱您,臣妾是真心爱慕与您啊!”
可贵人说着说着,泪水竟是从红肿的眼眶中滑落,径直与地上的尘土混为一体。
这若是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真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叶姝心里啧啧两声,倒是有些可怜这可贵人了。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想被黑锅的心思。
这要是哪天灵魂换回来了,到时候这黑锅可就真得她来背了。
她叹息一声,凝望着可贵人满是愤恨的眸子,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你只有一串玛瑙项链,但是却并不能证明,这玛瑙项链里面的药粉是叶昭仪亲自放进去的,况且你现在也根本找不到人为你证明,你觉得朕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现如今受宠的叶昭仪?”
可贵人懵了。
她原本还想麻痹自己,这一切就是叶昭仪害的。
可是现如今皇上的话,却将事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有一串玛瑙项链,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而叶姝却并未注意到。
楚玄墨如墨一般的水眸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瞳仁里,遍布着点点疑惑。
从前的叶昭仪,似乎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但是却根本无法做到如此有理有据的分析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