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泉跟着王霞到了事故现场。
两个交警队员忙着拍照、取证、做记录,他们在旁边看着。
看着苟组长和海飞从车上取下了行车证,录了李子明的口供,王霞才陪着柳金泉到了海飞跟前。
柳金泉硬着头皮站在众人面前,他战战兢兢的回答交警队员问话。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个男的不是司机,是个顶包的...”他吓的七魂丢了六魄,汗水一下子湿透了后背,腿一软差点儿就瘫了。好在交警没有往下究这个事,好在有王霞在,王霞接上话和交警说了起来。
这个过程实在是难熬,柳金泉心里暗暗地骂小来----这个狗崽子,真是害苦了我。同时,他又暗暗地为王霞称赞,真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小女人,竟然遇事沉着,泰然处之。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本恶,这个话题讨论了两千余年,未分胜负。在我看来,这个讨论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个讨论基于人之初,初即小,小则无能力,一个无能力的人,他善如何,恶又能如何,可以肯定地讲,他不会对社会对他人构成危害,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但人之成,性善还是性恶,对社会对他人的影响可就不同了。而善与恶的形成,与家庭氛围、人个素养、环境影响有一定关系。
柳金泉本性不恶。他出身贫寒,没有念过多少书,靠着自己的一身力气,他挣了一份家当,之后娶妻生子。如果妻子活着,她会看管好小来,小来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柳金泉的后半生也许就在平平淡淡中过去了。柳金泉在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可惜她离开他已经十多年了。
生活的磨难让柳金泉自己不认识自己了。
柳金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事故现场的。
他感到耻辱。以前小来闯祸,他曾经受过老师的正面指责,挨过村民的当面谩骂,但都没有象今天这样感觉深刻----他被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之中。
“作孽啊,作孽,王霞,你赶紧想办法,托人找找交警队,让交警队的人帮帮我们,尽快把事处理了。”
柳金泉把希望寄托在了王霞身上。
一直以来,人们在犯错之后不去反省自己错在了那里,而是选择息事宁人。这种做法的错误有三,一是无形中纵容了犯错的人,让他们感觉到原来犯个错的成本这样小。二是给了那些和事佬可趁之机,他们拿你的钱,铺自己的路,最后办你的事。三是让本无大碍的受害方尝了甜头,往后遇到类似的事,便利益熏心,失去了做人的原则。
王霞的一个远方亲戚张路军在D城开着一家大酒店。
王霞找到他后向他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王霞:“舅舅,您得帮帮我,看看能不能罚点款,不要追究小来了。不然,小来得拘留,小来拘留事小,以后会影响孩子上学、考试。舅舅,求求您了。“
张路军:“这个事不好办,要在以前,这不是个事,现在,都不敢办了。”
王霞:“舅舅,您在县城,结识的人多,门路广,我听姥姥说,小黄那么大的事都是您给摆平的。在县城哪有您办不了的事,您费个心舅舅,您出面一定能解决。”
张路军“哎,那我试试吧,你回家等我电话,明天中午我约交警队的吃个饭,说一说,记住,告诉你公公,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问,都说是他开的车。”
王霞:“嗯,我记住了舅舅,那我等你电话。“
王霞把带来的烟酒放在地上,回了。
会说话当钱使,这话一点也不假。张路军本不想管王霞的事,王霞一口一个舅舅的叫着,就像他是她的亲舅一样,叫得张路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即使这样,他也想拒绝她的请求。他知道这事只要答应下来,他就得低着头求别人。他不想看别人的脸色。可王霞的恭维让他动了心,好久没人求他办事了。以前,乡里乡亲遇到难事来找他,事办完之后,总是千恩百谢,他觉得特有面儿。如今,找他的人少了,他觉得失落。
他答应王霞办事,与其说是帮别人,不如说想让自己找找原来的感觉。
第二天中午。
银河大酒店二楼北斗星厅。
张路军约了交警队队长崔俊来、副队长司正宇、指导员和平伟、事故三科苟世兵、李海飞。他们在一起喝酒吃饭。
酒足饭饱。
张路军:“感谢兄弟们捧场儿,以后兄弟们有事没事经常过来,这儿其他的不说,吃口饭喝口酒还是没问题的。兄弟们只管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多会来都行。今天不知道兄弟吃的怎样?”
“不错,不错。”
“挺好,挺好。”
张路军:“那就行,以后多来聚聚。你们先喝口水,我和崔队长说个悄悄话啊。”
张路军和崔俊来一前一后出了包间。
张路军和崔俊来在楼道一边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王霞到了他们两个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