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诸葛亮换好衣服,走出大厅,拱手笑道:“山野之人,闲散惯了,让使君见笑了!”
“岂敢,岂敢,刘备早就听闻先生大才。前两次来访没有能够见到先生的面,甚为遗憾,此次能一睹先生真容,真是三生有幸呀!”刘备趁机抬头打量诸葛亮。见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刘备心里暗暗赞叹:“真乃非常人也!”
汉朝人有严重的以貌取人的倾向。选官要有官相,选女婿要女婿像。甚至选皇帝,还得有天子像。比如战国时期,孔子见过了魏国的梁惠王,对他的评价就是“看起来不像个君主”,于是乎就很瞧不上他。如此看来,以貌取人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
诸葛老爹闻言,笑着说道:“使君过誉了,亮已在厅中已经备下茶水,请使君赏脸共饮!”
刘备闻言大喜,拱手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说完,转身对身旁的关羽、张飞说道:“二弟三弟且在这里等候!”
关羽、张飞闻言,皆点头领命。
刘备随诸葛老爹进了内室,分宾主落座,桌案之上,早已备好茶水,茶香缕缕,让人心醉。刘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清醇香甜,不觉赞道:“好茶!”
诸葛老爹闻言,也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放下茶碗,刘备拱手道:“前两次拜访,先生外出,刘备只好修书一封,请水镜先生代为转呈,不知先生可阅否?”
诸葛老爹闻言,点了点头,道:“亮已经看过了,从使君的信中,可以看出使君的拳拳忠君爱国之心呀!”
刘备闻言,叹了口气道:“刘备愚鲁,虽然有报国之心,可是见识短浅,故今日求教于先生们下,求先生为备指点迷津!”
诸葛老爹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亮不过是个山野里的村夫,不敢妄谈国家大事情。不过既然使君信得过在下,亮权且说一说自己一些浅薄的见解,请使君斧正!”
刘备闻言大喜,拱手道:“备洗耳恭听!”
诸葛老爹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轻摇羽扇,缓缓道来:“王室衰微,奸臣当道,汉家的天下摇摇欲坠。将军身为帝室之胄,仁德布于四海,欲兴兵讨逆,吊民伐罪,迎奉天子,匡扶社稷,实乃大善之举!”
刘备闻言,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奈何苍天不佑,命运多舛,至今年已半百,却一事无成,徒留笑叹!”
诸葛老爹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的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雄霸一方的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
“人谋?”刘备疑惑。
诸葛老爹笑着点了点头,道:“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将军逐鹿中原,败就败在不知彼也不知己,故而屡遭惨败!”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拱手道:“刘备愚鲁,请先生明示!”
诸葛老爹轻摇羽扇,点了点头,道:“昔日能与曹操争雄天下实力强大的中原英雄们都已经被扫灭了,只有将军生存了下来,此得益于将军之谋略。下邳兵败,将军归顺曹操,曹操请天子晋升将军为左将军,与你出则同车,入则同坐,锦衣玉食,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企图以此来腐蚀将军的斗志。将军能不为浮云遮望眼,毅然弃荣华而选择了流亡荆州,这是将军的志向所使。关羽、张飞、赵云、孙乾、糜竺都是当世人杰,可是却愿意抛家舍业追随将军,此乃将军之仁德。有谋略,有志向,仁义为怀,有这三点,公足可横行天下了,所乏者,机缘与智谋之士耳。”
刘备闻言,连连点头,合掌曰:“先生所言大善!果如先生所言,备当何以为之,以成大事?”
诸葛老爹闻言,轻摇羽扇,笑着说道:“将军当避实击虚,先易后难!”
刘备闻言,迷惑不解,拱手问道:“刘备愚鲁,请先生明言!”
诸葛老爹闻言,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今曹操已拥有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这是真的不可与之争锋。孙权继承父兄的基业,占据了江东千里之地,已经统治了三代了,位置险要而百姓归附,贤能的人乐于为其用,这可以作为外援但是不可以图谋他。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这就是亮为将军谋划的避实就虚,先易后难之策!希望将军细细谋划!”
诸葛老爹一番话,让刘备有醍醐灌顶之感,合掌大喜道:“啊!听先生之言,真如拨云见日一般!先生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虽古之贤士未及也!”
诸葛老爹闻言,轻摇羽扇,笑着说道:“将军谬赞!将军欲成大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先取得荆州为家,后取西川做基业,然后北图中原!”
刘备闻言,激动不已,忙起身行礼道:“先生真乃经天纬地之才!刘备心向大贤久矣,今日一见,足慰平生,望先生不以备愚鲁,出山辅佐。备当以师礼待先生,早晚聆听先生的教诲。对先生言听计从,绝不敢违背!”
诸葛老爹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哎,在下是山野之人,懒散惯了!应付不了那些繁琐的政务。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到这话,刘备趴在桌子上就嚎啕大哭,“先生不肯出山,天下的百姓怎么办呀!呜呜呜呜呜!”
诸葛亮闻言,一头黑线,叹了口气,起身行礼道:“为将军之志,亮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闻言,大喜,赶紧上前,将诸葛老爹扶起,刚要说什么,却听得内室中有人说道:“老爹,刘备那货走了没?”转头一看,一五六岁小孩揉着朦胧的睡眼,走出内室。
诸葛老爹见状一脸尴尬,刘备也是一头黑线,指着这孩子问道:“这位是……”
“我儿子!”诸葛老爹尴尬的笑了两声。
刘备也是一脸尴尬,面部不自觉抽动两下,道:“贵公子真是心直口快,天真烂漫!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