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蒯越走了之后,刘表心情烦躁,左思右想觉的此时不妥,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烦闷不已,在房间里呆坐一会,站起身来,推门而出,此时夜已深沉,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树梢之上,夜风轻拂,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声响,几片枯叶随风飘落,映着清冷的月光显得格外凄凉,刘表触景生情,不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英雄暮年就如同这枯叶一般,最终会随风逝去,刘表如是想。
抬眼望去,刘备住处的灯还亮着,刘表眉头微皱,咳嗽一声,伸手指着玄德住处的灯火,问道:“那里可是玄德公的住处?”
侍从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拱手回答道:“回老爷的话,那里确是刘皇叔下榻之所!”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表轻捋胡须,抬头看了一眼月色,淡淡问道。
“回老爷的话,现在已经是亥时了!”侍从看了一眼月色,大概是这个时间了,古代没有钟表,白天看日晷,晚上看铜壶滴漏,是在周边没有滴漏就看看月色,自己大概估计一下。
刘表闻言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玄德老弟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难不成也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侍从知道刘表这是在自言自言,并没有搭话,刘表想了一会,抬手指着刘备的住处说道:“去看看玄德公睡下了没,如果还没睡,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诺!”侍从拱手领命,转身迈步离去。
侍从走后,刘表觉得腹中饥饿,便命人熬了一锅小米粥,米粥刚端来,门外禀报,刘备来了!刘表闻言大喜,急忙起身,推开门,刘备已经在门前了,见刘表出来,忙拱手道:“兄长深夜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刘表上前拉住刘备,转身指着自己房间桌案之上,还在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笑着说道:“方才腹中饥饿,命人熬了小米粥来果腹,见玄德老弟房间的灯还亮着,估计你也还没睡,特地邀老弟来一同喝粥!”
刘备一听,心里这个气呀!心说,你丫有病是不是,自己半夜发神经还得拉着老子一起,你饿了就知道别人也饿吗?靠,什么叫看我灯没吹估计我也没睡?老子喜欢亮着灯睡不可以吗?当然,以上都是刘备的腹诽,不管怎么说刘备现在是依附于刘表,仰人鼻息,哪里敢和刘表翻脸,虽然心中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做出一副非常感动的样子说道:“兄长盛情,备感激不尽,方才在房间里读《春秋》,读到精彩处,难以安眠呀!”
刘表拉着刘备进了房间,命侍从关上门,闻听刘备夜读《春秋》,来了兴趣,笑道:“世人传说玄德公不喜读书,好声色犬马,喜斗鸡走狗,乐交天下豪杰,何以到我荆州之后反爱读书了?”
刘备安坐,问刘表如此说,哈哈笑道:“备年轻时候的荒唐事没想到却被世人传为笑谈,污了兄长的耳朵呀!”
“哎,玄德老弟此言差矣,人生百年,转眼即逝,及时行乐方为正道,怎么能说是荒唐事呢?”刘表一边说,一边斜着眼仔细观察着刘备。
却见刘备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拍大腿,一副幸遇知己的模样说道:“兄长一语道破刘备心中所想,大丈夫生于天地,不享尽人间富贵,在温柔乡中乐上几年,岂不枉生男儿身?”
刘备此时模样分明是色中恶鬼,刘表一见,淡淡一笑,心中对刘备不免起了几分轻视之心,心说,难怪这家伙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原来是这么个货色,心中对刘备的戒心不觉又松懈几分。
自古能成大事者无不有识人之明,刘备客居荆州七八年,刘表却不识刘备为何许人也,这与当年一语道破“天下英雄唯使君”的曹操何止是天壤之别呢?
刘表听刘备说完,想起刘备方才说自己读《春秋》便又问道:“玄德老弟今晚读了《春秋》哪章哪节呀?”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晋公子重耳之亡! ”刘备笑着答道。
刘表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是春秋五霸晋文公的故事,年轻时候在太学读书,博士常常以此故事教育我等,不经历磨难难以成大事,先师教导言犹在耳,多年不敢忘记,常常以此自勉。”刘表回想起自己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怀念不已。
刘备闻言,瞥了一眼正独自陶醉的刘表,淡淡笑道:“备读此篇感受却与兄长不同!”
刘备的话将刘表从回忆拉回了现实,闻言,转头笑着问道:“那玄德老弟从中读出了什么?”
刘备收敛笑容,正色曰:“废长立幼,国之大患,宠幸美姬,乱国之兆。”
刘表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刘备的弦外之音,这些年自己部下和荆州名士也有不少对自己说过蔡夫人和蔡氏的事情,可是刘表又自己的考虑,哪里是这些人想的这么简单呢?所以听刘备如此说,刘表并不开心,淡淡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江夏失守的事情,玄德老弟听说了吧!”
刘备本来想借着重耳的故事,提醒一下刘表,免得他重蹈袁绍的覆辙,却不想刘表根本不愿意听,这也就没有办法了,我又不是他爹,他非要自寻死路,那我又何必做这恶人呢?刘备心里如是想,听刘表询问自己江夏的事情,点了点头,道:“备已经听说了,吴寇犯境,江夏沦陷,黄老将军以身殉职,忠烈之士也!”
刘表找刘备来自然不是来听刘备缅怀黄祖的,“玄德老弟戎马半生,精通韬略,以老弟之见,江夏当如何处之?”
刘备自从归顺刘表以来,刘表对其既恭敬又提防,把他当做泥菩萨供起来,却很少咨询他军中的事情,今天突然问刘备江夏之事,刘备顿时感到这件事不寻常,心里想起诸葛老爹方才在他房中所说的那一番话,心里顿时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