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秋,这一年对于吴侯孙权来说似乎并不是太好的一年,从现在吴侯黑黑的脸的就可以看出。大殿之内气氛有些压抑,虽然此时这里聚集了江东半数以上的文武臣工,可是黑压压的人聚集在一起,竟然静的可怕,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封来自荆州的求援信。
大殿之上,吴侯孙权手中的求援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成一团纸团,然后被狠狠的扔在跪在殿下的陆逊身上,随后而来的是吴侯孙权声嘶力竭的怒哄声:“废物,一群废物!平日里一个个都牛气哄哄,在寡人面前吹的天花乱坠,说什么关羽不足为据,说什么荆州弹指可下,结果呢?结果呢?五万大军被人打打的屁滚尿流,南郡没拿到,还把周公瑾辛辛苦苦攻下的江夏郡赔了进去,现在还有脸来向我要援兵,吕子明简直就是个废物!废物!”孙权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清晰可见,双目圆睁,眼珠充血,全身因为愤怒而不断的颤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主公息怒!”阶下,一老者起身,出列,跪拜于地,拱手行礼道。
孙权抬头一看,却是张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坐了下来,说道:“子布,你说说吧!”
张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此战的结果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说来也不能全怪吕子明,本以为荆州值得畏惧的不过是关云长耳,谁能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居然有这般能耐?以老臣之见,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来讨论此战之败应该由谁来负责的时候了,大家不要忘了,孙皎将军的两万精锐还被困在零陵城中动弹不得呢!如今江夏已失,如果不出所料,那么江北的荆州军便已经可以抽出手脚了,现在零陵城外的荆州军已经有三万之众了,如果关平、廖化所部再南下,老臣恐怕被困在零陵的两万主力也会覆灭的!此事万急,请主公决断!”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平息了一下情绪,冷静了下来,做了一个有作为的君主,孙权很少为自己情绪所左右,他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理智的司考问题,这是他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孙权站起身,走了两步,转身,问道:“子布可有良策?”
张昭闻言,拱手,道:“主公,以臣之见,其一,任命陆逊为右都督,并将原隶属于吕蒙大都督的丁奉、凌统、陈武、韩当等部统一划归陆逊指挥,让其立刻赶往柴桑,收罗旧部,反扑江夏,牵制关平、廖化、周仓,以防其南下增援零陵。”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计可行!”然后转脸望着阶下的跪着的陆逊,说道:“伯言呀!你起来吧!”
陆逊已经跪了半天了,腿脚都麻了,本以为自己今天要跪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陆逊拜谢之后,踉踉跄跄的起身。
孙权收敛怒容,说道:“伯言,子布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陆逊拱手,道:“臣听到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听到就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吴军的右都督了,你立刻带着我的手谕赶往柴桑,把江夏给我夺回来!”
“末将遵命!”陆逊赶紧跪拜,领命。
孙权从案头上取了自己的佩剑,走下阶,递给陆逊,道:“此剑是我随身佩剑,追随我多年,不曾离开,今日赠给你,你到柴桑之后可以以此剑号令三军,凡有敢违逆你的命令的,你可以此剑斩杀之,不必再报!”
陆逊恭敬的接过孙权的佩剑,激动不已,心说,妈的,这下爽歪歪了!
陆逊接过佩剑,转身领命而去。
孙权望着陆逊离开的身影,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道:“子布,你接着说,第二条是什么?”
张昭闻言,差点没哭出来,心说,老子才说一句,就被你打断了,转头和陆逊那小崽子哔哔的说了半天,害得老子在这都快跪成石像了。
张昭收敛面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第二,紧急征调一支两三万人的兵马,东进零陵,与孙皎将军里应外合,以图一举击溃零陵外围的荆州军,即使是击不溃,也可救出孙皎将军所部,退回吴境。”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道:“征集两万兵马倒是不难,可是谁来领兵呢?”
张昭闻言,笑着说道:“臣举荐一人,可当此任!”
孙权闻言,大喜,道:“哦?原来子布心中早有人选,快快说来听听!”
张昭微微一笑,拱手道:“绥南将军诸葛瑾文武兼备,才能卓越,可当此任!而且诸葛瑾乃是诸葛瞻的伯父,由他领兵,我想诸葛瞻就是再混蛋也决然不会对他伯父下毒手的!主公以为呢?”
孙权闻言,还没说话,阶下列坐的诸葛瑾却惊出一身冷汗,忙跳了出来,跪拜于阶下,泪流满面,道:“主公呀!你可不能听张昭胡说呀!臣是文官,不懂行伍之事,哪里能带的了兵马呢?那诸葛瞻虽然是我侄子,可是我在他还在襁褓的时候便离家到江东来侍奉我主了,从未见过面,何来感情?就算是微臣领兵,何以见得那小崽子就不会下毒手呢?主公呀!张昭这是排除异己呀!你可千万别听他的呀!”说完连连叩首,声泪俱下。
孙权听完,若有所思,半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诸葛瑾一听,大喜,连忙叩首道:“谢主公!”
孙权听诸葛瑾称谢,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子瑜呀!你先别忙着谢,寡人是说张昭说的有道理呀!你想呀!你是诸葛瞻的大伯,他再怎么也不能对你下毒手呀!你就放心的去吧!”
诸葛瑾闻言泪如雨下,问道:“主公,要是诸葛瞻对臣下毒手了怎么办呀!”
孙权闻言,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诸葛瑾一听,得,非去不可了,于是用衣袖擦干泪,拱手道:“主公啊!臣要是遭遇不测,我一家老小就拜托主公了!”
孙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向诸葛瑾挥了挥手,道:“你放心去吧!”
诸葛瑾领命,含泪退下,退至殿门口,猛地转头,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孙权一眼,无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