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吃了,我怕吃了窜稀。”
安景聪瞥了眼长桌上的美味大螃蟹,咽了下口水,很有骨气站起来离开。
安景行没说话,也跟着起身默默去把大哥安景湛推着离开。
安景湛:“……”
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有血性。
“走了,三哥,找小妹去。”
安景聪拖上安景越,兄弟四人一前一后离开大雅间。
安父安母一阵尴尬。
夫妻俩面面相觑,瞅了眼桌上的螃蟹,胃口全无。
“宁王,小女在外养着粗蛮惯了,还请见谅,老臣会严加管教。”
安秉权起身敷衍地抱拳行了个礼,拉上夫人也走了。
“啊这……”
白瑾云惊呆。
这就是武将风骨吗?
了不起!
他用折扇掩饰着脸上遮不住的吃惊,偷瞄李修宴的脸色。
“宴哥哥!你怎么不解释解释?气死我了!”
段云欢愣了半晌,气得跺脚。
李修宴眼皮掀了掀,扫了她一眼,声音清幽:“你真不知道消息从哪里传开的?”
段云欢气得红眼,她做事坦坦荡荡,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我哪儿知道?!本小姐查出来非剁了他全家不可!”
“哼!”
说完连螃蟹也没吃,抓起剑气哼哼下楼。
“螃蟹你还吃吗?”
白瑾云不知道啥时候就吃上了,一边歪头看他。
李修宴睨了他眼,起身甩袖离开。
回到雪芦馆,庄管家便汇报:“查到了一些,但却是没查到真正源头。”
李修宴眉头皱得更深了,想到在天上居时,安予棠那副“无论你怎么狡辩我都不信”的模样,眼底跳着火气。
“说。”
庄管家一凛,知道主子动气了。
这些百姓饭后谈资,他们并未多关注。
这些传言是近几日才变得猖獗。
这背后势必有人推波助澜。
究竟是何人呢?
太后还是皇上?或者别的什么人?
都有可能。
“传言最先从怡红院传出来,时间太久,那女子也记不清了。”
“先皇在世时,又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希望主子能娶段家姑娘。”
“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传着罢了,只是这几日赐婚后,传得愈发厉害了。”
庄梵心头叹息。
这传言……只怕来者不善啊!
别说先皇在时这桩婚事就没影儿,只是有那么个意思而已。
现今就更不能了。
宫里已经有一位宸妃了,除非段府想把自个儿架在火上烤儿。
“还有呢?”
李修宴敛下眉眼,幽暗无光,像一颗蒙尘的明珠。
声音也异常清冷了许多。
庄管家忙摇头皱眉说:“安小姐的确请医救过萧城主,之后便从未离开过玄灵山,至多也是下山走走,偶尔会到山脚下买些女孩子的东西。”
“因安小姐是官家出身,老将军又受百姓喜欢,因此玄灵山门的弟子也不敢去叨扰。”
“每个月只是按时送去瓜果蔬菜之类,再无其他的了。”
只是这样吗?
李修宴却不太信。
一般女子可没她那魄力。
初次入宫就能让太后皇帝吃瘪,还让太后折损了一员大将。
这几日太后闹得浑身都不舒服,还闹了几场心悸。
“主子,太后这几日闹得厉害,还想将竹心换个名儿再接回去。”
庄管家转移话题。
赐婚一事想要解决只能从长计议。
只是安小姐现今和萧城主关系匪浅,长青街的东西虽然有人复制,可总不对味儿。
这可是非常肥厚的油水。
一旦落入其他人手中,这绝对不是天武帝想看到的局面。
李修宴眼底飞逝一抹戾色:“回?”
庄管家一凛:“属下已经吩咐去办了。”
李修宴没应声,雪芦馆的修缮差不多了。
梅林竹海风景别致,却多了几分清冷。
宫里。
“腿断了?”
天武帝正在看密报,冷不丁听苏大监禀告竹心摔断了腿,不能回宫伺候了,脸色便阴沉了。
苏大监躬身接近九十度,垂首答道:“竹心老家不在玄天城,她便雇了马车回去。”
“前几日下了场秋雨,山上有滚石下来,马车翻了。”
“竹心人无大碍,腿却摔断了。”
“去看的人回禀,治愈了只怕腿脚也不便,无法伺候太后。”
这腿怎么就摔得这么巧?这样是时候?
天武帝深吸吐气,脸色恢复,继续看密报,声音冷沉:“既是如此,如实汇报太后便是,再重新找几个贴心的伺候着。”
苏福海躬身:“是。”
“对了,今年的中秋夜宴,把宁王加上。”天武帝又抬头,眯着眼吩咐。
苏大监俯首面不改色,问得却小心:“那卫国公府却是要两份名单?”
老将军撤了军职,让了爵位后,就没资格再参加这类宫宴了。
往年送去的请帖,也只有现今的国公夫人能来。
天武帝思忖几许:“一份,把安予棠拟进去。”
“是。”苏大监应声后退下。
他心里不免叹气,老将军真是一时失言,可害惨了几位公子了。
永元殿里,太后反反复复都睡不着。
这个伺候不舒服,那个伺候看不顺眼。
若是竹心在,她一个眼神,哪怕放个屁她都知晓自己的意思。
“蠢柴!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退下!”
太后久久不能入眠,宫婢端上来安神汤,只喝了两口就气得摔碗,心里一万个不舒坦。
苏大监来了,听见里边儿的动静,叹道这段时间永元殿只怕不得安宁了。
太后这哪儿是嫌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呀?
分明是气着了,咽不下被嘉敏郡主撸了她一员大将下来。
偏生太后还不能说什么。
年纪到这儿了,愈发会像小孩子似的计较。
“苏大监。”
宸妃娇媚的声音婉转传来。
苏福海忙转过来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宸妃娘娘。”
“大监无须多礼。”
宸妃浅笑道,眼神示意身边奴婢将一只小匣子送上,当着永元殿的宫人打开。
“入秋了,大监为救皇上的旧伤也该疼了。”
“这几味药丸是真元堂购置来的,可巧儿本宫这年纪还用不上,便赠与大监。”
“大监利落了,方能伺候好皇上。”
“皇上舒坦了,本宫也能安心。”
三言两语便绝了苏福海拒绝的心思。
真元堂的丹丸药剂千金难求,夏末时他就已安排人去排队了,至今还没买到。
一到下秋雨时,他这受了剑伤的肩膀就会阴疼,难以服侍。
“那奴婢便谢娘娘赏赐了。”
“大监客气。”
宸妃很会做人,送完礼便朝寝殿看了看。
“这几日听闻太后身边的竹心姑姑犯了错事,太后闹心得紧。”
“身边的人是用惯了的,本宫一时也不能解忧,这几日便在宫里有资历的奴婢中挑了挑,不知能否解太后烦恼?”
“这几个都是竹心姑姑同乡,那几个便是从前服侍太妃的一些儿老人了,手脚利索,有些眼见儿。”
她轻轻抬手,示意苏福海看她领来的那几个老嬷嬷。
说是老,其实年纪也不过四五十左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