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性格我都有些说不准,赵无天更是不敢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把钱装回皮包面子上挂不住,索性把钱分给在场的下人。
半年前的一天夜里,赵无天梦到了死去的老母亲,说下面的天气冷,她身上衣服单薄,让他买几件儿厚衣服给她。
赵无天醒来后盘算着确实很长时间没到双亲、祖辈们的坟前祭拜了,让手下买了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到坟地祭拜。
祭拜的前半段儿很顺利,阴钞都能燃尽,他点燃立在墓碑前的香烟也快速燃烧(在我们这儿有说法,逝者生前如果爱好吸烟,后人把香烟放在他们的墓地,香烟快速燃烧,说明地下的人收到后人的信儿了,心里很高兴),可到了后半段儿却出来岔子。
他新买的进口“三防”打火机死活打不着火,后备箱的东西剩下一多半儿没用上去,返回去不行,于是拨通秘书的电话让送打火机到墓地整整一版打火机试完,愣是没一个能打着的。
赵无天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在父母墓地磕了三个响头驾车回到了家里。
当天夜里,他的母亲又给他托梦,穿得正是他白天烧的衣服,母亲高兴地说衣服特别合身,一下子就不冷了,就是祖上的长辈不高兴,说后人只记得一辈儿亲,没有了香火观念,让他抽空再去一趟。
赵无天想是祖辈白天发了脾气,所以火机打不着,于是第二天老早带着三个员工又去了墓地,带的东西更全。
类似的一幕再次上演,祭拜进行到一半儿打火机又不能用了,一个脾气不好的员工气得把火机甩到石头上。更加气坏地一幕再次发生,火机没有爆炸,里面的液态丁烷从破裂的口子涌出去变换各种形态。
四人吓得头皮发麻,争先恐后地上车逃离墓地。
师傅食指轻点着桌面问,“那令堂有再给赵老板托梦吗?”
赵无天摇摇头说回到家以后,百思不得其解,便把母亲的照片放到枕头下入眠,希望母亲能在梦里给他解惑,可是母亲却再没出现在他梦里,包括他的家人也没有。
师傅简单吃了些饭菜说一路上颠簸有些累,等睡醒了再谈事情。
师傅愿意再谈就是把事应下了,屁颠屁颠的把我们两人领到最豪华的迎客房。
师傅甚喜读书,我把他扶坐好后从书架拿书给他,他津津有味地阅读了七八页才和我说话。
“宫一,这单生意少不了山路颠簸,师傅虽然能站起来,可行走还是多有不便,需要你受累了。”他的眼睛瞅着床柜旁的一个青瓷画梅阔口瓶。
师徒间的默契早已建立,我拿起床上的枕套盖在青瓷画梅阔口瓶上,打开手机收音机放在旁边,呲呲啦啦的声音扰乱监听器另头儿的监听。走到师傅身边坐下。
“赵无天的话不能全信,你四处转转打探消息。”师傅把一颗山核桃核放到我的口袋里,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嗯了一声,离开房间在赵府里面晃悠。
深宅大院不缺下人,我每走到一处稍大点儿的地方就或多或少能碰到,可是他们应该是得到了赵无天的指令,只要我稍微靠近些,他们就闭口不言。
我有些郁闷地走着,没有人搭话,又不能探子似的翻动东西,这怎么能够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呢??
“是你自己闯下的祸,凭什么要我给你承担责任。”愤怒的女声从前面的独立院落传出,我快步走去。
院子的门大敞着,门口立着几个拘谨,低着头的老婆子,院子中间两个人,和赵无天八分相似的男人侧躺在摇椅上,嘴角叼着根吸管,闭着眼,摇椅旁边是声音的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普通,有两个很明显的酒窝,因为气愤,胸膛剧烈起伏。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赵叶伸手一把揪掉赵城嘴里的吸管甩到地上。
赵城吹吹嘴角,慢慢悠悠地从摇椅爬起,两腿无力地摆了摆身子才站稳。
“姐,不是弟弟要你承担责任,这不她和你熟,你好说话嘛,再说了,一点儿小事,你至于当着下人的面儿这么说我嘛!”
“小事?”赵叶气得破了声,“你在那些地方胡搞乱搞我不说什么,可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如果她非要追究,咱爸的名誉要受到多大的影响?”
赵无天人如其名,在脚下的这片地界儿无法无天,不亚于土皇帝的存在,赵成根本不相信一个穿着廉价衣服的女人能撼动自己的老爸。但耳朵都快被赵叶的话磨出茧子,应付着赔笑说,“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这里还有些钱。”他说着拿出一张卡塞给赵叶。
赵叶看了眼手里的卡,奋力甩到水坛里面,溅起几朵水花,“你带脑子没有?”
赵城看着水坛里的卡,眼睛放射出阴冷的光芒,有对赵叶的不满,更多的是是那个女人的恨,要不是她,向来纵容自己的姐姐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老婆子们怕出了大乱子,转身要出院子报告赵无天。
赵城炸了毛的刺猬似的转头向老婆子们,“敢出去打断你们的腿。”抬起头与我的目光正好相对。
“你是谁?”赵城把手伸进了裤兜,拇指上下左右的活动,是在解锁。
我微笑颔首,“赵无天老板的儿子吧,我是宫一,你爸请来的客人。”
宫一?赵城和赵叶同时打量着我,思考他们的父亲什么时候和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了联系,还是请来的!
赵叶近几年一直帮着赵无天处理公司的事情,更懂得如何处理突发事件,摆摆手指让立在门口的老婆子们退下,走到门口请我进去。
赵城纨绔,却也没到了半点儿脑子都没有的地步不然就算他是地头蛇的儿子,也架不住得罪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把白刀子刺到他肚子里,走到房间搬出了三把椅子。
我笑笑站在椅子边没坐下,看似无意地打量建筑布局,和赵叶半真半假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