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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树妖之死

杨县令走向绿发女子,瘦骨嶙峋的手轻抚在绿发女子的脸上,形容枯槁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絮娘,我不让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不听劝?“

女子努力抬头望向县令,眼泪不止的流下来:“郎君,你都要死了,我怎能见死不救!可惜没有拿到灵药!”

县令喃喃自语:“我宁愿死,也不想你受到伤害!”他看向几个神将,缓缓跪下:“几位神将,我妻子虽为妖类,却从未害人!我一生也多行善事,即使没有做到兼济天下,但也是独善其身。请神将网开一面,我愿意以死代之!”

“妖魔鬼怪,我辈除之而后快。小小妖孽,怎可与人通婚!县令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必遭天谴。”

县令看着逐渐萎顿的女子,泪如雨下。他摘下官帽,放在地上,缓缓站起来,再次抚摸女子的脸颊:“絮娘!絮娘……”突然一口鲜血吐出,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眼看着生机灭绝,油尽灯枯。

女子伸出手,想拉住县令,却无能为力,看着倒地的县令,怔怔的喃喃自语:“天生地长府谷县,刻苦修行上千年。历经天劫终化人,魂飞魄散有谁怜?天不辨好恶,地不分忠奸。我咒这天,暗无天日;我咒这地,焦金流石!”声音虽然软弱无力,却如炸雷一样震荡每个人的耳朵。绿色女子突然好似焕发了生机,碧绿的眼眸闪着亮光,一口精血从口中溢出:“无明业火,洗我残躯。永生永世,再不做妖!”

“不好……”金甲神将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道亮彻白昼的光芒闪过,每个人都不由得闭上眼睛,只是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等到再睁开眼,城门外空空如也,没有神将,没有县令,没有妖女,没有印玺。少年杨元如然低头,看到脚下的柳树枝,捡起一看,就是一节枯枝,上面有几个鲜翠欲滴的柳树叶,仿佛刚生的嫩芽。

正在这时,耳听得城墙上号角声响起。远处传来雷霆般的轰鸣,嘶喊声,马蹄声,金铁交鸣声。城墙上有人大喊:“契丹狗又来打草谷,快关城门。”杨元拿着棍子,迅速冲向县衙,县衙里人荒马乱,胥吏衙役如同没头的苍蝇。杨元跑进内宅,走进西厢房。房间里一个小女孩,大概十来岁,坐在床上,看到杨元进来,问道:“杨元,你看到我爹爹了吗?我爹爹出去半天怎么没回来?”杨元顾不得搭话,迅速收拾细软,包裹起来背在身上。然后背起小女孩,搂起女孩双腿。小女孩双腿如同面团一般,不自然的垂落。小女孩拳头拍打杨元肩膀:“杨元,你见我爹爹了吗。你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杨元张嘴张了几次,终于说到:“小姐,我们要快跑,契丹人又来打草谷!“不待女孩回话,背着女孩迅速跑出县衙。

县城里一片人喊鬼嚎,南门离县衙最近,杨元腿脚速度极快,背着小女孩犹如无物,闪电般趁乱跑出城门。一路向南,路上都是逃难的人群,但是逃又能逃到哪,人能跑的过纵马骑兵?杨元背着小女孩,一路疾奔,速度不亚于奔马,路上行人无不称奇,足跑出一百多里路,杨元才放慢速度。

小女孩突然拍着杨元的肩膀问道:“杨元,我爹爹是死了吗?”

杨元闻言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爹爹不死,是不会留下我不管的!他说娘亲有危险,就去寻娘亲,就回不来了。呜呜呜~~~”杨元感觉到脖颈湿了一片。

“你家还有没有亲戚朋友呢?”

“没有!你要丢下我不管?你不要忘恩负义!呜呜呜~~~”

“莫哭,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不会的。”杨元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

天已经将夜,此处前不搭村,后不搭店。两人只好在路边休憩,点起一堆篝火,相依到天亮。小女孩止不住泪湿衣衫,低声抽噎,杨元却口拙舌笨,不知如何劝说。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杨元背起小女孩,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道路越来越难行,路上多崇山峻岭,沟壑纵横,人烟稀少。连年战乱,北地人口十不存一,千里无鸡鸣,万户无炊烟。一路逃亡,两人疲累不堪,饥渴难耐。远远看见路边一个茶摊,茶幌子迎风飘扬。杨元紧走几步,来到茶铺,朗声道:“掌柜的,来两大碗茶。”又问道:”可有吃食?”,

“客观,吃食没有,不嫌弃的话,炊饼干粮倒是有一些。”

“尽管拿一些来!”

两人牛饮过两大海碗茶,草草吃了几个炊饼。

“可怜可念尸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箫暂鸣死列族。”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拄着手杖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老头破衣烂衫,鞋子都露着脚趾头。头发枯黄,胡子粘连,形容枯槁。小女孩闻言不由得悲从中来,呜呜啜泣。

杨元放下手中饼子,大喝一声:“老头,收声!”

老头抬头直直的看着杨元,桀桀的笑出声,声音尖锐刺耳:“世上伤心人多了,我收声也止不住世间人悲泣,我住口也挡不了世间人愁苦!世上有苦就有我,世上无悲就无我。”

杨元瞪了老头一眼:“哼,不要仗着你一把年纪就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老头又桀桀的笑了两声:“小子,我看你印堂发黑,眼前就有血光之灾!”

杨元站起身来:“老头,你再装神弄鬼,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老头哈哈笑道:“小子,小老儿一生从不妄言。老头今天心情好,正好我这有一物,可解你的灾祸。”

杨元闻言不由得紧了紧包裹:“老头子!我可没钱给你,我们逃难到此,哪有金银铜铁给你!你还是换个人坑!”

“桀桀,老头今天心情好,分文不取!”老头举了举手中的手杖。

杨元把他手中柳树枝举起,笑着说到:“老头,这拐杖我也不缺,不劳您老人家费心!您还是坐一边喝杯茶解解渴吧。”

老头看了眼树枝,遂抖了抖手杖,手杖上的布条应声而落,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只见此剑长四尺,光如霜雪,纹似金丝,浑然不像人间之物。剑在手中隐隐作响,犹如远远的龙吟虎啸。剑柄圆润,非金非木,刻印符文,似有光芒流动。宝剑仿佛活物一般,召唤着杨元走向近前。老头伸手抓住杨元手臂,附耳说道:“小子,宝物不授予庸碌之人,宝剑也不须无能之主。”

杨元仿佛没有听到老头在说什么,伸手抢过宝剑,顿时仿佛得到无限满足,天上地下再无所需。老道看到,顿时一声怪笑:“小子,此剑名天诛,宝剑到手,可就再不能退!诸般灾厄困苦,千劫万险,它都常伴你身。”

杨元闻言大惊,伸手举剑:“老头,我不要了,还给你!”宝剑却如同粘在他的手上,挣脱不开。“桀桀,小老儿告辞。”老头见状桀桀笑出声来,拿起杨元放在桌上的两个炊饼,边往嘴里塞边疾步向外走去。杨元起身欲追。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海清河晏,偃武修文;江山一统,天地易帜。我自会取回宝物。”转眼间已经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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