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书是被从身边传来的那阵哭唧唧的声音吵醒的。她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睛就像被粘上了怎么也睁不开,后脑勺更是一阵一阵的疼。没办法,她只能动动自己那软绵绵的手指。
【这也太憋屈了吧,我人都死了还不让动动?】文南书在心里叹了口气,叹完气后又在心里惦记着自己在地底下能不能和顾十方做夫妻。
“殿下动了,太医殿下动了!”耳朵边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过了不久,耳边又传来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和叮呤咣啷木匣子落地的声音。
文南书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放上了片什么东西,轻轻薄薄的。随后是两只手指落在手腕上轻轻按压摸索“殿下脉象已无大碍。”
“可是殿下她还是醒不过来啊。”那小姑娘说着又要哭起来了。
文南书在心中怜惜着。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天灵盖一阵发麻发热随后眼前恢复了光明。
眼前先是灰蒙蒙的一片,文南书惯性的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可以看清楚了。她先是在心里调侃【这地底下和我原先料想的完全不同,还挺亮堂。】可是在她环顾了四周后发现这根本不是地底下,这是她的寝宫!
【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文南书转了转全身上下唯二能动的眼珠子【这不可能!】
“殿下伤了后脑,一时活动受限也是正常的,休养几日便会恢复了。”老太医那如枯朽的老树一般的声音又一次干巴巴的传来。
小丫鬟擦拭着眼泪点着头,别提有多可怜了。
送走了老太医,小丫鬟又小跑的跑到文南书的床边,抽抽噎噎的数落着文南书“您说您和赵晴儿斗什么气啊!瞧瞧这下摔得,差点把命给摔没了。”
文南书转过眼去看小丫鬟“彩环?”文南书只觉眼前发黑,早被她藏到贵安的彩环怎么会在这儿“如今何年?”
彩环以为文南书摔坏了脑子,吓得又掉了眼泪“今年是文朝105年啊。”
文南书眨了眨眼,重复道“文朝105年……”新帝登基的那一年,一切的起点。
文南书深吸了口气【如果我真的重生了,那顾十方呢?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文南书想着想着就落下了眼泪“太好了,太好了……”
“您哭什么啊,太医刚说了您不能动只是暂时的。”彩环以为文南书是因为自己不能动给吓哭的,连忙安慰道。
文南书摇了摇头,她带着满眼期望看着彩环道“彩环,顾十方呢?!让他来见我!”
彩环听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赶忙捂住文南书的嘴巴,紧张道“您胡说什么呢!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可是会影响您声誉的。”彩环在说完这句话后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您与定北王又没见过,急哄哄的找他干嘛?”
文南书听后不解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彩环“定北王?顾十方?!”
“是啊,定北王顾……”彩环刚要说出顾十方的名字赶忙闭嘴,以她的地位根本不配直呼亲王的名讳。
文南书独自消化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重生后和重生前的世界有所不同。
文南书换了一种问法“那和我讲讲定北王的事呗。”
彩环虽然奇怪文南书怎么会不知道定北王的往事但并没有过多追问“定北王是咱们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亲王。传闻是因他在做羽林卫时救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先帝感念他救了皇子将他一下子提拔到了校尉。之后西北大乱,朝中无可用之才,定北王主动请缨带着三万军队前去支援,他这一去就是六年。当初带着的三万军队壮大到了近三十万!”
文南书听着顾十方的丰功伟绩,竟跟前世的自己不谋而合。可这一世平定西北叛乱的却是顾十方。这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定北王这次回朝正是为了拥护咱们陛下上位,陛下上位后第一册封的就是定北王——封他为这百年间独一位的异姓亲王!一时风光无限。”彩环崇拜的扬起了脸。
文南书算是听出来了,这一世的自己和她的宝贝顾十方压根儿就不认识!
文南书心烦意乱的打断了彩环的臆想“去去去,给我找些点心来。”
彩环乖乖的去给文南书端点心。
文南书长叹了口气。她能轻松的接受自己重活一世,却不能接受自己与顾十方没有任何关系。
正出神呢,屋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
“皇后殿下您怎么来了!”彩环从小厨房端来点心正好碰到了匆忙赶来的皇后。
皇后忧虑的皱着眉,轻扶起行礼的彩环“南书怎么样啊!我听宫人说伤的很重。”
彩环听后连忙否认道“您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子,我们家殿下没事。”说着向皇后展示道“这不,刚还吵着嚷着要吃点心呢!”
皇后看到彩环手里端着的那盘梨花酥,掩着手帕笑了一声“南书想吃梨花酥就不会有事。”
彩环引着皇后来到文南书床前。
“南书还好吗?可有哪里不适?可唤了太医?太医怎么说?”皇后刚一到床前就半坐在床沿处,抓着文南书的右手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
文南书好笑的看着皇后“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你哪一个?”
皇后听到文南书说话中气十足的心便落定了,她掩面笑了一下“不用答了,我都晓得了。”
文南书蔫坏的伸着手戳了一下皇后的腰窝“温然可是学坏了。”
姜温然笑着摇了摇头“我给你带了好些补品。”随后又忧心忡忡道“这次摔下假山可是赵晴儿所为?”
文南书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好在彩环知晓,她冲彩环挑了挑眉让彩环告知姜温然。
彩环想起来就来气,忿忿道“可不就是,我家主子这段日子常在假山那处喂池鱼。今日贵妃娘娘的纸鸢不知从何处落到池子里了,我家主子一时好奇捡来查看,就被赶来的贵妃娘娘看到了。贵妃娘娘也不听人解释,张口就说我家主子的不是,两人这才起的争执。哪知贵妃娘娘突然出手,将我家主子推到了池子里,我家主子这才不慎磕到了假山的石壁上。”彩环越说越气,眼看又要落泪了“娘娘您瞧瞧这后脑处磕的,我家主子可还没许配人家呢,这若是落了疤可怎么办!”
文南书被彩环吵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呸呸呸!做什么这么咒自己!”彩环气的直在床边跺脚。
“南书,这次我一定为你做主!”姜温然下定了决心,她皱着眉一脸严肃郑重的看着文南书。
文南书被这样的姜温然给逗笑了“干嘛,你打算去灭了她?”
文南书看着姜温然一时间感慨万分。前世自己忙着四处征战,极少回到临安,与这位一见如故的好友,见面更是屈指可数。
姜温然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自小在三书五经,琴棋书画中熏陶着,再加上生自书香门第。性格温顺少言,待人宽厚大度。那时还是皇子的皇上在一年开春的百花宴上与她一见钟情,不久便被先帝赐了婚。
“我,我自有法子的。”姜温然垂着眸子,轻声细语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南书后脑勺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日她趁着天气正好甩下了一直跟在屁股后头的彩环,一人在宫里溜达。
文南书的寝殿离后宫的嫔妃们的住所稍远些。虽然偏僻但却捞了个清净。
重活一世,有许多的人和事都发生了不少的改变。她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摸清楚,从而确保上一世的悲剧不再重演。
而如今她唯一确定改变了的是顾十方。他不再是自己的护卫而成为了定北王,去西北平叛的不再是自己而是顾十方。
文南书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血红,脑袋阵阵发昏,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她软绵绵的蜷缩到了长廊的石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