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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与刀之卷十

七十四,项羽

我怕他突然动手,再把我揍一顿,连忙回答:“大哥你不就是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吗!”

人首沙身听到我的回答,浑身一震,之后便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见他那个样子心下盘算是不是趁机跑路,当下四处张望,希望能寻条出路能够逃出这个地方。可是茫茫浓雾之中连东南西北都无法辨识,哪里来的出路可寻。

这时,人首沙身忽然仰天长啸,啸声中先是充满着不甘,寂寞,无奈,愤怒,悲伤,痛苦,焦虑,困惑,后来又变得充满兴奋和渴望,似乎这啸声有着无穷无尽的情绪发泄。

但是奇了怪了,我怎么能够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呢?

好长一会后,人首沙身停止了长啸,转而看向我,他的双瞳清亮而坚定,充满了力量,只听他说的道:“是了!我就是项羽!”

西楚霸王走到我身边,盘膝坐下,道:“你也坐。”

我观察了一下,确定他不会发狂之后,才蹲坐在一旁。

项羽道:“是你让我恢复记忆,非常感谢!”

我极为谦虚:“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

项羽道:“寿星兄弟,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跑到这个西津渡来的?”

我眼珠子一转,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即不是现世,也不是幽冥,好像也不是结界!”

项羽淡淡一笑:“这里的确不是你所说的任何一种地方,你只是在我的方寸灵台中。”

“啊!”我不由大吃一惊,我怎么会进入他的灵台之中?

项羽道:“刚刚你那个骷髅头和我的法身相撞,可能你的灵魄受不了冲击,被撞了出来,在冲击力的鼓荡之下,无意间进入了我的灵台,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据师傅说,神仙以灵魄为根,灵台为本,两者本就合而为一,又以神识为体,法力为延伸。所以神识被消灭,灵魄和灵台没有依附之所,很快也会飞灰湮灭,相当于人的肉体被消灭后,人的精神思想思维也会消失一样。而灵台相当于人的大脑,是神仙一切神识法力的策源地,而神仙的灵魄更为飘渺,相当于普通人的潜意识,似有似无。

项羽的意思是我的潜意识进入了他的大脑,虽然费解,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能感受项羽刚才长啸时所发泄出来的情绪。

我抱拳道:“实不相瞒,我来到西津渡,是受了范增范老军师之托,来寻找霸王您!”

项羽一惊:“亚父!他,他还好吗?”

我说道:“范老军师已经修成正果,一切安好。他老人家耗时千年寻找霸王您的躯体,其他部分都已找到,只有头颅一直没有消息,因此委托本小仙找寻。功夫不负有心人,本小仙历经千辛万难,终于找到霸王,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项羽长叹口气道:“当年我惨败垓下,走投乌江,子弟亲随皆已死绝,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自刎抛首于江中,不想我的坐骑乌雅马不弃于我,它投江衔住了我的头颅,沿着长江漂流而下。但终是气力用尽溺亡于江中、、、”

我拍马赞叹道:“项王您人格魅力十足,不但将士们死心塌地用命效劳,连畜牲也一心一意对你,您真是伟人,神人啊!”

项羽正色道:“乌雅马不是人间凡品,自我起兵以来,大小恶战数百次,每次都是乌雅马和我一同出征,在我眼里,它就是我的战友!”

我灵光一闪,问道:“敢问霸王,刚刚和我们恶斗,把我插了个后背透前胸的骷髅马,难道就是乌雅马?”

项羽道:“正是。”

好好的绝世战马在长江里混两千多年,结果混成了条蟹脚泥鳅。我心中大大不以为然,嘴上却赞道:“果然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烈马,难怪力量强横,把本神仙也插了个透明窟窿。”

项羽点头道:“乌雅马溺亡之后,怨煞之气难以平复,居然化为了龙形,寸步不离保护我的头颅。而我因为刎颈而亡,神魄聚于头颅不散,吸收天地各种灵气,也微有小成。可是由于神魄困于头颅之内,长期处于昏睡状态,又被江水泥沙冲刷侵袭,我渐渐失去了前世的记忆。”

我不解道:“即是如此,霸王你是怎么能炼沙为体,成就如此强大的力量?”

项羽道:“乌雅马化为龙形之后,便在江中游行寻找更好的栖身之处,后来找到了西津渡这个地方。西津渡自古是兵家要冲,累年争战,死者狼藉,自然是怨煞之气遍布江面。这些怨煞之气对我们来说是最佳的滋养之物。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清扫当地的灵邪之物,修为也更进一步。”

“虽然如此,我的神魄仍困于头颅之内,懵懵懂懂之间也是靠本能吸收灵气。但是大约一千数百年前,就是在唐朝时期吧,天上忽降血雨,我和乌雅马出江查看,发现有数截蛟龙的尸体落入江中,我吸收这些尸体,顿时神魄觉醒,虽然丧失了前世的记忆,但修为突飞猛进。”

我想起霸王刀也是吸收了龙尸的残魂而觉醒神识成为刀灵,而项羽也是吸收龙尸的灵气而神识觉醒,而且他们都是在千多年前碰上龙尸,会不会他们所遇到的龙尸是同一条蛟龙的?

项羽接着说道:“之后到了宋时,有一条白蛇精和一条青蛇精和一个和尚大战于金山寺,大江两岸生灵涂炭,死者狼藉,怨灵四散。我得以再次吸收大量灵气,终于修成了泥沙法身,平日里化为小岛,如果在江中过往有美味优质的灵魄,我便出来吞食。”

我总算弄明白项羽头颅滞留此地的前因后果,于是说道:“范老军师及霸王手下八千子弟日夜盼望霸王回归,我们是不是就此启程!”

项羽道:“亚父现在身在何处?”

我说道:“范老军师在水口霸王潭等候霸王!”

项羽问道:“水口霸王潭?这是什么地方?”

古今地名多变,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灵光一现,道:“就是霸王您起兵时,和虞姬一起洗鸳鸯浴的地方。”

项羽一呆,嘴里喃喃道:“虞姬,虞姬啊虞姬!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地方啊!”

我笑道:“正是,霸王,我们这就启程?”

项羽点头道:“也罢!我们这就出发!”说着大手一挥,我只觉一股大力打来,根本无法躲避,立时犹如风中残烛,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我躺在江滩上,老狗正用力的掐着我的人中,我一把将他推开,怒道:“我们神仙掐人中有个屁用!”

老狗见我醒来,不由大喜:“兄弟,你可别怪老哥。老哥我见你昏迷不醒,想了好多办法都没用,进入你的灵台,你的灵台也清明如常。所以我觉得你这种状态就是睡着了因此我就只能掐一下人中,看能不能弄醒你。”

我想了想,问道:“我睡了多久?”

老狗道:“最多十五分钟。”

我又问道:“我睡着前发生了什么事?”

老狗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被那个沙球包裹,我在外面怕误伤你,也不敢下死手。后来一声巨爆之后,你就躺在了江面上,我便把你捞到了岸边。”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我和老狗转头一看,原来是项羽牵着一匹马站在我们身后,那马通体纯黑,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的身体全部由沙粒构成,这就是西楚霸王刀坐骑乌雅马了。

老狗跳开三丈,全神戒备。我朝他摆摆手,道:“不必紧张,这位就是天下第一战神,西楚霸王!”老狗有点不敢相信,呆了一会,问道:“搞定了?”我点点头道:“搞定!”

老狗这才连蹦带跳的跑到项羽身边,变出了纸笔,道:“阁下便是天下无双威名赫赫的西楚霸王!小人苟来福,是您的忠诚粉丝,霸王阁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项羽微微一笑,道:“可以。”说着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老狗又拿出手机,想和项羽合影。我见他如此啰唣,便对项羽说道:“霸王,我这就叫车接我们去霸王潭。”

项羽道:“好的,那我先睡一会,你带我去便成了。”说着拿出了一个寸余的小布袋交于我手,然后他和乌雅马化为细沙,飞入小布袋中。

老狗怒道:“你催个屁!我还没和霸王合影了。”

我笑道:“办正事要紧,等到了霸王潭,你再合影留念也不迟。”

老狗一边嘴里碎碎念埋怨我,一边和我一道走回西津渡古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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