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儿啊......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为什么啊....”火锅店的大厅里,一喝醉酒的俊秀男孩正抱着身边神情尴尬的男孩大哭,男孩脸色绯红,一身酒气,桌子上地面上横列着各种空的酒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此时是晚上7点多,外面下着小雪,少年这一下大哭则更是引得大厅里的人们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咋了咋了,这咋还哭上了还?”
“谁知道?男的失恋了吧?”
“估摸着是吧,毕竟这男的他长得也太娘了....”
周边窃窃私语让钟红专一阵头大,他扒拉了一下少年紧贴着自己的身子,挥了挥手叫来了在一旁窃笑的服务员:“结账!”服务员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看上去也就15、6岁的样子,憋着笑走了过来说明了价格,钟红专一把将再次紧贴着自己的少年推开,少年往后仰了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用手指着钟红专说:“你不要我了!”见他这样,慌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付了账,手机还没来得及装,一手就要拿着衣服拖着少年便要走,边走还边皱着眉对喝醉酒的少年无奈道:“以后再也不跟你喝酒了,我生日愣是让你搞成诉苦会了......”临到了门口将少年摆正对他大喝了一句:“站好,不穿衣服吗?”
而少年则痴痴笑着,脚下因醉酒轻浮一晃一晃的站不稳,对着少年说:“我可是你好兄....兄弟......你舍.....舍不得.....”
钟红专不说话,给他胡乱的套衣服,拉着少年出了火锅店。
他前脚还没走出门,后面服务员的笑声就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出了火锅店,钟红专搂着少年看了看下着小雪的天空,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少年背到了背后,送他回家,这里离他住的小区没多远,走几步的事。
少年的名字叫戚褛瓦,是他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二人都在一个学校,是真正意义上除了女人和内裤其他都可以分享的那种关系。
上了高中,戚褛瓦认识了一个女生,当他看到她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娶,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因为是同班,所以天天粘着人家,死皮赖脸的每天跟在人女生后面,对人家嘘寒问暖的,更不用说早饭和小零食,终于在今天鼓起勇气向那女生告白,可谁知道那女生给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居然是戚褛瓦长得太漂亮,根本没有给她一种男孩的气息,让她没有安全感。
而且最让他痛苦的是,她看着的自己的眼睛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男生。
这句话说完,戚褛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自己的人生也跟着走了。
那男生戚褛瓦知道,学校的校草级别,家里有钱运动学习都是全能,自己根本比不了,最伤人的是,那女生还说自己娘。
戚褛瓦失恋了。
他告白的时间正是钟红专生日的上午,那时候正值放学,因为是周五,高中都是下午三四点就放学放假了,加上天已经阴了,所以放学更早了。因为今天是钟红专的生日,钟红专早早地就回去洗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对戚褛瓦已经提前说了晚上一起吃饭,所以二人没有一起回家。出了校门,戚褛瓦对钟红专打了电话。
“失恋了,我要喝酒。”
“???喂?喂?挂了?”刚洗完澡的钟红专一脸疑惑的看着手机,喃喃自语:“失谁的恋啊。”
因为是初冬,天黑的很早,到了六点多钟红专提前去了火锅店,给戚褛瓦发了位置,就在那玩着手机等他,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穿米色外套的俊秀少年推门而入,一手提着一盒蛋糕,一手提着一扎啤酒,一脸忧郁的向着钟红专这边走来,路过过道,而过道周围的客人纷纷看向他,一是看这少年长得属实漂亮,一是这少年的脸色属实难看。
戚褛瓦一屁股坐在了钟红专对面,钟红专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服务员,拿杯子!”戚褛瓦打断了钟红专的话,拿起起啤酒,开盖,等杯子拿来,倒了满满两杯,举起了杯子:“今儿个你生日,生日快乐专儿,喝!”然后在钟红专目瞪口呆下“吨吨吨吨吨”一饮而尽
“喝!”
“吨吨吨吨吨”
“来!”
“吨吨吨吨吨”
“干一个!”
“吨吨吨吨吨”
一直这样,原本钟红专还想陪两杯,看他这样还是放弃了,他知道戚褛瓦的酒量不错,再加上他说他失恋了,也就放他喝了。期间刚来时点的啤酒被两人喝光了,与其说是两人喝的,倒不如说是被戚褛瓦一人喝光的,又要了几扎,也就是在这几扎期间,钟红专了解到了这段时间发生在戚褛瓦身上的事,之前?到是有提过,但也仅仅只是说过,详细的事按戚褛瓦的话来说就是“等我拿下之后再告诉你”,可谁知道就来了这么一茬。钟红专除了在一旁哭笑不得的听,然后就是劝,以至于后来戚褛瓦喝到了兴头上坐在了钟红专的旁边,哥俩直接对瓶吹了起来,钟红专感觉一转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开始下起了雪。
到了最后,钟红专也醉了,而将其弄清醒的则是一个瘦弱的身体散发着酒气主动搂主了他,伴着低低的哭声。
“为什么。。。。。妈的,不喜欢我早说啊,东西你他妈的别收啊....”哭声慢慢由小变大,弄得钟红有点头大,也就更加清醒了。
是醉意上来了吗?钟红专摇了摇脑袋心想,怎么又开始晕了起来,好在这冬夜的冷风一吹,这小雪不断地刮在他的脸上,有的还进了他的衣服里,头脑清明了。路上已经存了一些积雪,路也慢慢地变得滑了起来,而钟红专背着戚褛瓦一步一步走向他住的小区,隐隐约约能听到背上少年低低的呼噜声,听的这钟红专再一次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勾着戚褛瓦的右腿的手翻了过来,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眼中带着笑意,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什么傻子。”
他废了好大的劲总算是将戚褛瓦弄到了他的公寓门口。因为高中离家比较远的缘故,戚褛瓦在上了高中之后就出了家门在外面租了房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这里学校近,房租比较便宜,加上一直都在网上敲代码的兼职,倒也不算给家里添了多大的负担。
钟红专轻轻地将戚褛瓦放到地上,这小子喝的瘫倒在地上四仰八叉,楼道昏黄的灯照了他身上,醉倒的他皱着眉,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女。。。女的。。。”之类的醉话。钟红专扯了扯嘴角,弯下身熟练的从他兜里摸出了钥匙,开了门将他横抱在了怀里,说道:“到家了到家了,可别在我怀里面睡了啊。”
还真像个女的啊。钟红专看着像在他怀里醉的像烂泥一样的戚褛瓦不知觉的想到,他太瘦弱了,戚褛瓦在他的怀里给他一种他随时会散架的羸弱感。
钟红专抱着戚褛瓦,用身子碰开了客厅的灯,走进了房间猛地将其撂到床上,这家伙可能是睡的不舒服,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他觉得舒服点的姿势接着睡。看着自己的好“基友”醉的像只猪一样,钟红专真的有种当爹感觉。
“回去了啊。”钟红专取了门口的钥匙,关了灯对着好像已经醉死的戚褛瓦说。
“住...住下来呗,外面雪可都下大了...”戚褛瓦抱着枕头没有睁眼,声音的低沉的说:“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行了吧。”钟红专拉着门笑着说:“走了。”
“滚吧滚吧。”戚褛瓦没好气的回他,翻身裹紧了被子。
出了公寓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向钟红专吹来,身子不有自主的抖了抖,他能感觉到风雪在慢慢变大。
“话说,张子京那家伙好像要找我事吧。”他自言自语道,想起来今天上午又因为宋青落和张子京等人打架了,可能是这次还是被打,他像往常一样撂下狠话要叫人。
他完全没有因为张子京的威胁而感到害怕,对于张子京的所作所为他早就习惯了。双手揣进了兜里,不自觉的看向了路上昏黄的路灯,但眼前闪过的却是那个带着黑色眼镜的清秀女孩,她神色很无助,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猫。
一直这么保护宋青落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又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他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这个暑假发生的那件事。
那是场车祸,轿车的警告灯在不停的闪烁,发动机冒着烟,但车主已经消失不见了。浑身是血的女孩躺在了马路上,生死不知,她的姐姐跪在地上流着泪恳求着路人救救她的妹妹,可周围人根本不为所动,一些人只是在看着热闹,而更多的都是假装看不见。他当时刚从戚褛瓦家出来准备回自己的住处,路过这,看到了跪倒在地上的女孩就是宋青落时,愤怒的情绪涌现在了他的心头,他愤怒周围人的无动于衷,见此他急忙跑了过去,将浑身是血的女孩背到了背上,不管女孩的鲜血染红他的衣服,转身对宋青落说:“我知道附近的医院,跟我来。”
女孩终究还是没有抢救回来,医生说如果送来的时间早一点,女孩可能还会获救。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去医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走到了抢救室的拐角,和一个脸色阴沉男人擦肩而过,来到急救室的走廊处,他看到了急救室门口散着头发的宋青落流着泪扶着墙壁,她的嘴角流着血,眼泪和血混合在了一起滴落在地上,急救室的门外一个中年女人跪在地上痛哭。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他看到了急救室手术台上被盖上了白布,医生护士好像要将其推出来。
他没有过去,倚着墙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喝了口水,心中涌起了一股悲伤,为宋青落,为她的妹妹。
快到了暑假结束时宋青落的妹妹出殡了,他从戚褛瓦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就急匆匆的跑去了火葬场,远远地看到了宋青落,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漆黑的墓碑森林中,低头看着其中的一个崭新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女孩怯怯的笑着,但好像她生前只有跟自己最好的姐姐才这么笑过。
那个孤单的背影钟红专觉得自己能记很长时间。
思绪回转,雪越来越大,钟红专看了看灰红色的天空,拿出了手机,给老爹打了个电话,跟以前一样,没有接,他站在了原地低了低头,没什么表情,给老爹发了520块钱的红包,说了一段语音,戴上了耳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在里面拿出了一支自己手卷的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少年走向了回家的路。
“庄周晓梦迷蝴蝶,不只是缘还是劫。”他轻轻地哼着耳机里的歌,晃晃悠悠的走在这大雪天里。
他终究是醉了。
天空风卷云动,好似深空中有游龙滚动,喝醉的少年并没有意识到这雪天的不正常,被阴云遮住的天空之上,巨大云卷旋涡不断地变大,黑色旋涡中,流淌着奇光,绽放着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