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家寨主麻应龙与一干长者正在弹冠相庆,深为麻家寨子来了秦三这样一位强有力的帮手感到庆幸。
“秦三少侠,今天真是多亏有你了!”麻七姑与秦三进来,大家便立刻围拢上来,纷纷抱拳躬身多谢秦三救亡之恩。
秦三被这苗家诸人称赞得比天还高,比海还深,甚是不习惯。
但人家热情如斯,他也只能一一抱拳回礼。
就在这时,一位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根木拐杖走上前来,拉住麻七姑,张着没牙的干瘪嘴巴,笑呵呵地对她道:“七姑,你好眼光啊,招了个这么厉害的夫婿,以后我麻家寨子就没人敢来欺负了。”
“什么?夫婿?”秦三心中咯噔一下,拿眼去看麻七姑,低声问她道:“七姑,怎么回事?”
麻七姑顿时俏脸飞红,轻声对他道:“你到我苗家寨子中来,坐了我家红漆凳,端了我家红漆碗,喝干里面的包谷酒,按我苗寨的规矩,就会被认为是答应做我苗家女婿了。”
“什么?”秦三大吃一惊,这苗家人还真是不客气啊,都不经过他本人的同意直接就把亲事给决定下来了,当下立即停了脚步,愕然对她道:“对不起,七姑,我不可能留在麻家苗寨的,我还有不得去面对的事情要去面对。我已经有爱人了,而且曾经无意中辜负了她一次,所以不能再辜负她二次的。”
麻七姑闻言,神色有些凄然,勉强对他露出个笑脸,轻声道:“你不用着急,从你显露出真本领杀了三巫公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们这小小的麻家寨子能够容纳得下的人物,我不会勉强你的。”
这时,旁边那白发长者惊愕地看着他二人,怒声对麻七姑道:“七姑,你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要放他离去?就算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可我苗家强者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你阿爸不是也有十几个婆姨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麻七姑扶着那白发长者坐到麻应龙身旁,普通一声跪在他二人身前,连连叩了几个响头,十分镇定地央求道:“阿公,阿爸,向三阿弟是一条巨龙,咱们这小寨子容他不下,我自愿主动悔婚,放他离去,请阿公和阿爸同意。”
麻应龙沉吟了半晌,语气有些失落地问她道:“七姑,你从小要强,多少苗家男儿上门求亲你都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坐了咱家红凳子,端了咱家红酒碗,你却要放他离去,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麻七姑回头望了望秦三,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又回头对麻应龙道:“直到他杀死梁家寨三巫公,我才发现他原来不是我苗家子弟,而是汉人,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所以我麻家寨子能够得他护佑一次,渡过这次生死存亡大劫,已是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敢奢望将他永远地留在寨中?”
“七姑,我……”秦三被她点破身份,内心也有些尴尬,急忙开口要解释。
麻七姑却直起身来,伸出手掌拦住他的嘴巴,爽朗地对他道:“你不用多解释,我明白的,我不会让你为难。”
说罢,她对麻应龙和那白发长者道:“阿公,阿爸,你们帮他把定情蛊解了吧。”
麻应龙从秦三与麻七姑进寨子起,就看出自己这独生女儿是看上秦三了,因此为她安排了一桌定情酒,试探秦三意思。
谁知秦三不通苗家人情世故,根本不知就里,稀里糊涂地就坐了红漆凳,端了红漆碗,让他们都大喜过望,为麻七姑找到这样有能耐的后生做夫婿而高兴。
此时看着女儿如此坚决地要放秦三走,他心中虽然难受,却也不好勉强,因为秦三的能力摆在哪里,真不是他们麻家寨子这个小苗寨可以留得住,所以只得侧身对那白发老者道:“阿公,既然他二人都不愿意,您就给这位小兄弟解了定情蛊吧。”
“不行!”那白发老者麻家老阿公却十分坚决地否定了他的提议,颤抖着高声道:“我苗家定情蛊,非洞房之日不得解除,若要悔婚,只能拿命来填。”
说罢,只见他口中念了句咒语,向秦三一指。
秦三暗叫不妙,正要祭起神光护体,忽觉腹中疼痛,仿佛有千万只小虫在噬咬着他的内脏。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顿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仿佛中毒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飞来四只飞蚊,仿佛飞急了的样子,一只只慌不择路地撞到秦三头部,竟然一隐而没,没了踪影。
在场之人,除了秦三感觉头微微刺疼了一下,更无一人发现异常。
麻七姑见秦三倒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心痛得无以复加,急忙大哭着匍匐爬到白发老者膝前,连连哀告道:“阿公,你放了他吧,放了他好不好?”
“不行!“麻家老阿公却把头别到一边,不听她的求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老者心中存有一丝侥幸,也许秦三受不了痛苦,便会同意留下来与麻七姑成亲。
秦三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神识内视,只见腹中不知何时竟然冒出无数的小虫来,此时正在他五脏六腑中撒欢儿大肆噬咬,不由暗惊这苗家蛊术的确了得,一个不防,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上身了。
这定情蛊乃是苗家秘传的蛊术,若是有男子被苗家女子看上,家人便会以蛊虫下于酒食之中,让人服下。
这男子若是与其女顺利成亲,便有寨中长老为其解去蛊毒,但若是负心离去,不出一月便会蛊毒发作,被蛊虫将内脏噬咬干净,尝尽人间苦痛折磨而死。
当然,这只是比较低级的蛊术,用来对付凡人还有效,只是还奈何不了秦三这种已经是结丹初期巅峰境界的高阶修士。
只见他体内忽然真火迸发,绕五脏六腑一圈,转眼便将腹中蛊虫焚烧了个干净,变成一股黑烟从毛孔中飘散出来。
秦三烧尽蛊虫,从地上翻身爬起,拍拍衣服裤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泡沫,冷冷地看着那麻家老阿公,向麻七姑道:“七姑,起来吧,不用求你阿公了,我已经自己解了蛊毒,这就告辞离去。”
那麻家老阿公没料到秦三不怕他的定情蛊,惊愕的无以复加,竟然被秦三那冷冷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自居地往座椅里面缩了缩佝偻的身子。
他活了将近百岁,老眼却不昏花,敏锐地看出了秦三眼中那一刹那的杀机,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堂之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到秦三身上。
半晌之后,麻家老阿公连连摇头,深深叹着气对麻七姑道:“七姑,你说得对,是龙,就不会被困在麻家寨子这个小池塘里,这位向三阿弟的确不是我麻家寨子留得住的,咱不要再自作多情,为难自己了。”
秦三刚才站起来那一瞬间,心中的确产生了冲动,差点压抑不住要把这恩将仇报的麻家老阿公杀了。
此时冷静下来,忽然为他的行为有些感动,因此也谅解了他的无礼行为,抱拳对他道:“阿公,七姑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苗家子弟,而是汉人,真名叫做秦三,而且曾经还是一名修仙门派天云宗弟子,与你们不是一路。我的仇家势力十分强大,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头,便可将麻家寨子夷为平地,那梁家寨与其相比不如九牛一毛,因此留在这里必定会连累你们家毁人亡,所以只能辜负各位前辈与七姑美意,请多多见谅。”
麻家老阿公也连忙起身,躬身向秦三道歉道:“秦少侠本非凡人,是小老儿太过执着,才闹得大家如此不快,还请秦三少侠恕罪。”
“阿公,不妨,您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秦三急忙上前扶住麻家老阿公,连声安慰道:“秦三虽然不能与七姑共结连理,但是以后只要是能力所及,一定会竭力保你麻家寨子平安!”
“好,好,秦少侠如此宽容大度,毫不记仇,我代表麻家寨子由衷地感谢你!”麻家老阿公见秦三不但不记仇,而且还承诺保护麻家寨子,顿时老泪纵横,双膝一弯,就要向秦三下跪。
只是,秦三做人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虽然如今区区几个凡人在他眼中已经真的如蚂蚁一般渺小,而且他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整个麻家寨子,就算是受他一拜也受得起,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将一个善良老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只见他轻轻往上一带,麻家老阿公便无法跪下,只得站在秦三身前连连作揖,老泪纵横。
秦三将麻家老阿公扶回座位上,又上前扶起麻七姑,向麻应龙微微欠身道:“七姑、麻寨主,实在对不住,秦三不是故意隐瞒,当日更名换姓乃是身不由己,今日梁家寨事情已了,在下不便久留,久留必定会为父老乡亲们带来灾祸,也是时候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