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经变得人影寥寥,最后一个摊贩也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一个身影瘫坐在河堤上,一只脚弯曲着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则垂空悠闲的甩动着。一道倩影站立在其身侧,两个人都是面对着河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平静和轻松。她真想时间能定格在此时,愿自己没有那该死的“任务”。
“嗝!”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李崖伸了个懒腰,道:
“走吧,回去吧,看来这里也没有你要找的人!明天我再陪你去另一个村子里面去找找。”
“真羡慕你!”
“啊?”
“对了,问你一个事情,那晚我被鬼尸刺伤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啊?是不是楚道长给你说了什么,你要感谢我的英雄救美?那都是小事情,你不必太在意!”李崖以为楚道长已经将那晚他第一个冲上去对她施救的事情告诉了她,所以此刻有些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对方对自己的答谢,要是……想着想着,口水又流了下来。
“楚道长没有告诉我什么,看样子,是你救了我?”看着李崖贱贱的表情,再从他的话里面,孔芸嫣大概猜到了一点,这小子肯定救过自己,所以才会有这讨好的表情。
“对呀,当时面对那强大恐怖的鬼尸,我一下……”李崖还正待添油加醋的吹嘘一番自己的英勇表现,结果被孔芸嫣给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你自己回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去做就行!”说罢,不待李崖回话,孔芸嫣已经朝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飞去,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会飞了不起啊!!!”李崖双手放在嘴边,朝着天空中大声吼道!显然他对孔芸嫣此刻丢下自己独自飞走的做法非常不满!这妞一点都不讲义气!
“哼~神气什么,那头大肥猪都可以去学道,凭我的聪明才智,我就不信我不行!等有一天我也会飞了之后,定要跟你比比看谁飞的快!”独自走路回家的李崖在内心中愤愤不平的思索着规划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从小山坡上的柏树林中穿过,洒向还未完全苏醒的小村落时,一座略显破败的院子中。
“少爷,你这是干啥,大包小包收拾起来,要出门吗?”
“李伯,我要去学道!”
“啥?学啥?”一位头发有些花白,腰背都有些佝偻的瘦弱老者道。
“我要去终南山拜师学道,我要在天上飞来飞去!”李崖大声道!昨夜受到的刺激这会还没消散,说起话来嗓门非常的大,情绪也是异常的激动。说着,将包袱一捆绑,甩在背上,就朝着门口走去。
“胡闹!给我站住!”一直以来慈祥和蔼的李伯,忽然大声的吼了起来。在李崖的记忆中,李伯几乎没有怎么发过火,刚刚这一嗓子,还有此时从李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将李崖给震慑到了,乖乖的将包袱重新放回到土炕上,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好,看着李伯没再说话。他记忆中上次李伯发火还是在他小时候吵着闹着要找父母,说什么都不罢休,后来被李伯揍了两巴掌之后才安分了,但是当揍完他之后,李伯也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默默的哭了。从那之后,李伯就再也没有发过火,更没有打过他。
李伯沉默了半晌,又怔怔的看了李崖半晌,就在李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有些心虚的时候,李伯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李崖,过来!”
听到此话,李崖的心更虚了。一般李伯如果是喊他的全名的时候,要么是极度生气,处在暴走的边缘;要么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显然此刻不会是前者。但是李伯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呢?看着此时一言不发的李伯佝偻着背朝着堂屋走去,李崖只有暂时放下正在收拾的行李跟着李伯向屋子走去。
从李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跟着李伯相依为命,这个老者总是和蔼可亲,对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平时靠帮村中人家做些零工养活自己和李崖。
来到了堂屋之中,李伯点上了桌上的一盏油灯,然后关上屋门,再次回到堂屋正中央桌子处,怔怔的看着李崖。过了约莫一刻钟,缓缓道:
“你说你要去学道,是认真的吗?”看着李伯如此严肃,李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总感觉有啥大事要发生。但一想到学道,一想到可以跟那个少女在天上比试着速度并战胜她,李崖心中就涌起阵阵兴奋之情。
“嗯!”李崖坚定的点点头,收起了平时脸上的吊儿郎当,一脸正色道:
“李伯,我已经长大了,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意识到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被人跟砍瓜切菜般随时夺去性命。”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中又浮现出了那晚鬼尸将村民不断杀死的画面,一股寒意又从心中升起,要是自己在乎的李伯被人那样杀害,自己估计会疯掉。
“这几天我仔细的清楚了,我要去学道。等学成之后,一来呢可以像楚道长那样帮人做一些法事和处理一些常人没办法处理的事情,既帮助了所要帮扶之人,也可以养家糊口,这样李伯你就不用再去村中做零活!二来呢,我要跟一个人比试比试!”李崖毫不隐藏的将自己此时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除魔卫道的宏大理想,只想养家糊口不让李伯再辛苦;没有一剑号令天下的霸气,他只想在自己在乎之人面前证明自己也可以飞行,仅此而已。
认真耐心的听完了李崖的这席话,李伯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布满了感动的神情,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尤其是在李崖说到要养活自己的时候,李伯的心滚烫滚烫的。因为昨天李伯还在为李崖的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而头疼,光景好的人家,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可以成家独自生活了,而看到无所事事的李崖,李伯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父母,没能将李崖教育好。不过,这都是过去了!
想着这些,扑通一声,李伯朝着中堂处的一副山水画跪拜了下去,哭声道:
“主人啊,老奴……”因为激动,李伯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着李伯朝着中堂跪下,李崖也迅速的跪了下去。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长辈都下跪的时刻,基本的常识和礼仪他还是清楚并做得到的。而且,此时他难得的听见李伯在喊“主人”,那也就是他的父亲!他感觉,有些事情李伯可能要告诉自己了。于是,这个少年此刻一脸严肃,神情稳重,规规矩矩的跪拜在李伯身后,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