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齐军大队,急急匆匆的在葛从周带领之下朝着林子当中穿行,一路向南。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不少人还身带战创,可是谁都不敢脱离大队。竭尽所能的也要跟上。
只有往树林里面撤退才能尽可能的阻止追兵,才能顺利到达河对岸的黄巢大营之处。
可是伪齐军所部,毕竟是半夜三更急行十几里,突袭陈州城,扑至陈州城的时候,已经体力消耗巨大。在陈州城中血战了一天一夜,这消耗同样轻不了。到了现在,当真是疲累若死。身上能轻装的东西都轻装了,就连甲士。也只剩下了头盔和胸甲,护臂护腿甲叶,全部抛弃。干粮能吃的都边走边塞进肚子,吃不了的就就地丢弃。身上其他杂物,当伪齐军得到的几个月攒得到的钱文,这个时候也觉得坠腰,往日里摸着这些黄澄澄的铜钱,心下总觉得温暖。他们昔日在大唐治下,等闲一年中也难得见到钱文赏赐费下来。可是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舍财不舍命的人,都将这珍重万分的银钱丢弃了事。
谁都知道,只有跟上大队,步军结成阵列,才有可能在骠骑军大队骑军的追袭当中挣扎出一条性命出来。乱世当中,最宝贵的只有性命!
陈州城周围的县城村落早已经被黄巢洗劫,更不用说如此靠近陈州的地势,所以这一片地形较为破碎,通路不多。并不是大队骑兵适合运动的地形。往日里在这兵陵河谷之间,还有农田村舍,这个时候都已经一概抛荒,将近一年的坚壁清野下来,早就荒凉得不成一个模样了。
伪齐军近万将士穿行其中,来时唯恐有人,生怕暴露了他们的行踪。现在越走却越是觉得心惊,这安安静静的丘陵河谷小树林之间,似乎随时都有唐军伏兵会冲突而出,将他们这支焚烧了陈州城的军马截断冲杀,将他们全部留在这荒郊野外里!不过幸运的是,与途当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唐军伏兵冲出截杀。唯一显露形迹的,就是在他们的队伍后面总有一支部队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前面这条河淌过去之后,就能有一条出路了,葛从周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士兵在河前已经站住了脚步,后面的人还在不断涌上来。直到在道路上挤成一团。
尾巴后面一直吊着的骠骑军这个时候也停住了脚步,远远的观望,甚至都懒得上前,想必也是知道这支伪齐军军马已经走投无路了。
大队大队的伪齐军猬集在一起,呆呆的看着眼前不的河流,流水湍急,竟然无法渡人,除非水性特好的异数,难道注定只能背水一战吗?葛从周顿时口惊目呆,每个部下都已经走得筋疲力尽,身上汗透重衣。穿林过岭的寒风掠过,每个人都是心下冰冷。议论声渐渐响起,转瞬之间就变得大了起来,更夹杂着哀嚎之声。
旗号猎飞舞。大队的骠骑军已经从林子里面窜了出来,陆续翻身上马,将阵型拉开。准备冲击在最前面的骠骑军骑士也纷纷披甲。十余具号角在罗侯身边大声吹动,罗侯已经策马上了一个高处,看着眼前流淌的湍急河水,看着这如画河山,淡淡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伪齐军的身影,终于在一处不算高的丘陵上面出现,结成阵列,缓缓的向河岸上推进。
从葛从周所在的个置看去,面前骠骑军黑压压的排列在那里,仿佛一层层在不住起伏的黑色巨浪。这声势,已经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一万处于死地的步军对上一万骑军,无非作死而已。不过以步抗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以步抗骑,无非就是利用密集的方阵。葛从周久在沙场,和各种各样骑兵都是有交过手的,不紧不慢的下令,各级军将就将一个个方阵组织起来了。五百人成一阵,每阵之间,再保持一杆长矛可及的距离。外层全是持矛甲士,里面遮护着弓弩手。以缓慢稳重的脚步,缓缓行向河岸处。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之前,特别是这种实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葛从周实在不能指望自己麾下士卒,能爆出多大的战斗力!难道,现在就要策马逃走了?在马背上,葛从周望着身边只有十几名骑兵,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骠骑军骑士已经全部披甲完毕,翻身上马,不住的回头看向背后的罗侯旗号之所在,却始终没有等到罗侯发起的冲击号令。
伪齐军沿着河对岸垂直的方向,展开了阵列,一排排长矛放平,第一排士卒蹲坐而下。等待着骠骑军即将起的冲击。不论是心中畏惧得如何厉害,至少和袍泽并肩站在这里,手脚也就稳定了许多。
不过,这宋州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真他娘的邪乎!
罗侯一提战马,竟然准备亲自发起冲锋,令旗一挥,口中发出一声低吼:“杀!”
大队,狠狠撞上了胆战心惊的伪齐军中,战马嘶鸣奋蹄,将一个个人体撞飞。刀枪长矛,各种各样的长大兵刃展动,转瞬之间,就是血肉横飞。呼喊惨叫声连成一片,伪齐军毫无抗手之力,被骠骑军大队骑士就这样硬生生的犁出了一条条血路。
葛从周身边仅有的十几名骑兵也向罗侯冲了过去,眨眼间就交手上了。
数只羽箭,呼啸着从罗侯耳边掠过,其中一支撞在罗侯的护心镜上,当的一声响,不过只将罗侯身形推得在马上略略一仰,就被弹开。
骑弓弓力毕竟弱,罗侯身为大将,身上甲胄自然精良。这等闲几支羽箭,还真不放在心里。看到骑弓无效,一名伪齐军骑士大喊大叫着提起长矛,策马迎上几步。一矛就刺向罗侯。罗侯看伪齐军骑士动了,提前就一拨马耳朵,久经战阵的坐骑顿时就横踏了一步。
长矛贴着罗侯左边身子就滑了过去,罗侯左手一把抓住这长矛,不等伪齐军骑士弃矛拔刀,已经从他身边冲过,反身一刀劈下,顿时从颈项处劈进去有一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