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自去年夺回北海那一战至今,已有五个月了,异族再未对北海发起过进攻。这五个月,吴过将北海城战死的将士超度完毕,竟意外修为圆满,突破至大乘境界。算起来,从去年三月进入归元境,到如今修为圆满,满打满算也才一年时间,修行速度令人惊叹。不过,吴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先雪由于强行越境,遭到了反噬,前几日练功时,剑意走窜伤了根基,修养了几日也未见好转反而伤势越来越重。
吴过每日到黄河边上看水,直到水位涨高,水流变急,才放下心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报,异族这半年的兵力都集中在河洛战场,近半年没有动静,并非有什么阴谋。
“传令,撤军!十里留一哨,若异族有异动,八百里加急来报。”
“是!”
金羽铁骑回到都城,已是第七日,将军队整复归营,吴过入宫复命后,便又驾着车,带伤势越来越重的先雪回清尘山。
抵达目的地时,已入了夜,守山的童子见到先雪,慌忙入内禀报。不一会,山中主事之人出来,可不正是阮昀。
阮昀见到吴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说北海的战况他已通过侯府随时掌握,但亲眼见到吴过完好无损地出现,才能将担忧解下,上前来,见先雪神识昏迷,道:“殿下金安,师妹怎么了?可是在北海受的伤?”
吴过道:“不是,林山大哥在吗?山主出关了没有?先雪的伤估计要山主才能治。”
阮昀回道:“已经去请了,殿下稍候片刻。”
外面传来一阵车轮碾地的声音,林山坐在一张轮椅上,由一个童子推进来,向吴过点头示意后,至先雪身旁,轻呼了几声,先雪没有回应,长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一名须发皆白的道袍老者赶来,老者一入殿中,众人一齐行礼道:“师父。”吴过也随了一礼道:“吴过拜见山主。”
山主倒没注意到吴过,他径直走到先雪身旁,搭了双手脉象,问道:“何以伤至此?”
吴过还未开口,林山接道:“上次我受伤回来,师妹为了给我报仇,强行越境,此时应是被反噬了。”
山主捏了捏胡须,又问道:“仇报了吗?”
林山道:“师妹于北海将一名大乘修为的刀客斩腿后击杀,已然报了。”
山主突然厉声喝道:“那你师妹的仇哪位师弟妹来报?哪个有种的再用秘术越个境给为师看看!”
“前辈,这么说,连您也没有办法治疗先雪的伤势?”吴过慌道。
山主冷哼了声,说道:“若是大乘境都能通过秘术随意跨越,那天下修行者都来我清尘山求术问药了,还有谁愿意坚守苦修!”
林山闻言,恼恨地拍了下轮椅,说道:“师妹因我如此,若是师妹有个三长两短,我把这条命赔给师妹便是!”山主啐了一口,骂道:“瞧把你出息的,为师把你们养这么大,一个个整日不想着报恩,尽想着寻死,死了之后就把你们全丢炼丹炉里,定能练出一颗令人变蠢的神丹。”
一众弟子皆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吴过上前,问道:“前辈,究竟有没有办法救先雪姑娘?”
“我是救不了。”山主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也许有一人能救。”
“什么人?”众人一齐问道。
山主不紧不慢,眯着眼睛说道:“先雪被剑意内窜所伤,能救之人剑道修为之高,已入化境,传闻在他座下,调教出八个赫赫有名的大乘剑士,名襄天八将。”
阮昀道:“师父所说的,是以武立国的襄国大将,曲高将军。”
曲高,这个名字,身在军中的吴过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襄国的大将军,号称“襄国军神”,座下八个大乘剑士都是襄国战功赫赫的名将。传闻此人为天下剑道至尊,命器为一柄无形之剑——陆离。他也是河洛战场的主帅,河洛战场三年来一直是与异族交战的主战场,甚至有传言说河洛失守,中原必亡。曲高是襄国的传奇,也许真的能救先雪。
“那还等什么!尽快带师妹去襄国求救才是!”林山焦急说道。
山主指着他的腿,问道:“你去?”又指着正在咳嗽的阮昀道:“还是他去?”又指向几个年纪尚幼的弟子,问道:“还是他们去?”林山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去!”
吴过自告奋勇,在这个房间里,还有能力千里护送先雪的,只有他一人。林山双腿在战场上被废,阮家诸将尽殁于北海,先雪虽为报仇,但也为国杀了敌,清尘山成年的弟子皆于吴国有功,身为皇室,此时应为清尘山出一份力。况且,对方是襄国大将,常人前去恐求见不得。
“殿下岂可孤身犯险!”阮昀急道。吴过回道:“放心,现都是盟国,不会有事的。”
山主倒是没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给吴过,嘱咐道:“此药每日给先雪服一粒,可保她真元,但于伤势无益,还需尽快求得曲高将军的救治。”
“吴过明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