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城今年九月格外的凉,大风吹过,席卷一片落叶。
时瓈坐在教室里被冻得直打哆嗦,双手摩擦着,时不时还把手拿到嘴边呵两口热气,身前的桌子上,摆着台看着年头有点久的笔记本电脑,顺着显示屏就看见了份还没做完的实验报告。
“阿嚏……”果然不出所料时瓈被冻感冒了,时瓈就怕自己突然感冒像小时候一样留清鼻涕,特意在书包里放了包抽纸巾,她拿出来打开包装,抽出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鼻子。
“噔噔……”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一个套着黑色手机壳的手机来了条消息提醒。
“今天是哥哥的四周年忌日”
时瓈有个哥哥叫时岩,就跟他名字一样“食言”,五年前出任务,就没再有消息,最后来的条消息,就是部队派人通知家属他的死亡通知。
那年时瓈刚好中考,家里人怕时瓈分心而失利,就合起伙来瞒着她,但是时瓈看得出来大家的脸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低落,时瓈天真的认为她的家人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等她中靠考好就又重提笑脸了。
中考那年满分700,时瓈打了686分,全区第一,时瓈初中的老师、同学、亲戚朋友接连不断得送上祝福,但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脸上还是看不见一点荣光,时瓈忍不住大吼
“我都已经考了全区第一,为什么你们脸上还是没有笑容?从小到大你们每天都跟我叨唠说你哥是你的榜样,你得向你哥学习,我哥一年没回家,你们一年没过问过我的情况,该换校服了、该订教辅了、长个子了该换衣服了,我长大了就在这一年里我来了月经,我在学校满屁股是血,同学发现我不知所措,这是什么你们没教过我,我自己去超市买卫生巾,低三下四怕别人笑我去求结账员教我换卫生巾,你们什么都不问,你们还想怎样?”
他们没有回答时瓈的话,真个房间连喘息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过了会儿还是如此,时瓈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息正准备推门出去,一个声音让她心头一颤:“你哥…牺牲了…”时瓈妈妈陈宛华说完这句话长吐了一口气……
时瓈抽回刚才迈出去的一只脚,关上门,转回头眼圈瞬间红了一片,径直走向陈宛华,“砰…”时瓈跪在陈宛华和时志的面前,低个头地上白棕色的地板砖映的她只晃眼,刺的滴了眼泪,时瓈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努力收回眼泪,哽咽的说“妈、爸、爷爷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养你们……”
回忆起这些时瓈又伸手又抽了几张纸巾,和刚才不同,这次是擦了擦已经湿润的眼眶。
时瓈情绪缓的差不多,打开微信想给时宛华发个消息,恰巧眼睛扫到朋友圈那里有个红点很显眼,时瓈打开看了看,陈宛华发了条朋友圈
“慢慢释怀。(并配图九张和时志的旅游照片)”
时瓈没有发消息,退出了微信,眼睛又发红了稍许,心想“哥哥,你在天上还好吗?看见爸爸妈妈去旅游拍的照片开心吗?哥哥我现在已经是名大二的学生了,我已经二十岁了,我还是我们系的组长呢,哥哥你过得好吗?你有想起吗哥哥?我真的好像你啊……”
空旷的教室显得时瓈轻微的抽涕很大声,庞大的教室显得小小的一只,就像是只小的流浪猫般叫人怜惜。
靳垚恰好被教授派来取资料,路过时瓈在的306教室,听见了抽涕声,靳垚打开门,看见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显眼的时瓈,赶紧跑过去:“瓈瓈,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跟个小猫咪似的哭得那么厉害?”
时瓈抬头看靳垚小声说了句:“垚垚,我想妈妈了,妈妈和爸爸去旅游了。”
靳垚叹了声说:“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想宛华姨了,那等宛华姨回来,我和你一起回家怎么样?”靳垚看见桌子上的纸巾,抽了几张,替时瓈擦了擦眼泪。
时瓈嗯了声。
靳垚一只手搂过时瓈窄窄的肩膀,跟个社会氓痞般对时瓈说了句:“走,吃饭去,大哥今天有钱,请你吃。”
时瓈点了点头,收了收拾满是桌面的擦泪纸和鼻涕纸。
快出门口的时候时瓈说:“垚垚,你的资料还没拿!”
靳垚满脸懵逼,看了看两只手空空如也,飞的把资料从时瓈的桌子上拿过。
靳垚喘气:“幸亏有你瓈瓈,不然助教又要扣我学分了!”
时瓈尬笑。
羚大二食堂内
靳垚一副馋相的说:“瓈瓈,你听说没二食堂这几天又上了新品 ,叫什么二荆条炒腊肉,听学姐说香拽了。”
时瓈看着靳垚不知道怎么就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垚垚,你是不是忘了你上次听学姐说的‘做个好梦银耳汤泡饭’当时也是这样,然后拉肚子了?”
靳垚想了想,撇撇个小嘴傲娇的说:“垚垚你怎么这么坏啊?”
俩人吃的五足六饱后,时瓈摸摸靳垚日渐浑圆的肚子说了句:“这次学姐真的没说错,这个二荆条炒腊肉确实很香,不过……”
话没等说完就听见靳垚的肚子咕噜一声“不好垚垚,我要兜不住了,这个资料先给你,你帮我送给宋教授,就说我特殊情况难受哦,我先去舒缓下哈!”
一溜烟靳垚就跑没影了。
时瓈又叹了声“欸,垚垚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傻?”时瓈摇了摇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才想起来刚才靳垚说要她帮她去宋教授那里送资料。
时瓈跑着去,走到宋教授在的202办公室,还没等气喘匀就敲门示意报告。
“请进。”宋城蔺雄厚的声音入耳。
屋里除了戴着花镜的宋教授,还有一位黑色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部笔直,拿着宋教授的大茶缸的手显得更游刃笔直,侧面看去鼻梁高挺有块驼峰显得干练,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单薄抿动着,喉结滚动。
时瓈赶紧晃过神“报告,宋教授,我来替靳垚送资料靳垚她身体不太舒服。”时瓈上前把资料放在宋教授的桌子上。
宋助教摘下黑色细框得老花镜说了句:“这个小靳垚啊…”
时瓈笑了笑。
宋教授看了看时瓈又看了看那风衣男人:“时瓈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晋林铮,是军队专业拆弹能手,林铮顺便也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时瓈,是国防专业大二的学生是此次实验小组的组长,以后时瓈就是你的助手。”
男人像是太入神,刚回头微张了张薄唇说:“你好时瓈对吧,我叫晋林铮。”磁性的声音入耳,时瓈听不见任何动静,愣了会,还是被宋城蔺喊了声名字,才缓过神。
“啊,嗯,你好我叫时瓈,是国防专业的大二学生。”时瓈严肃的说。
“好,时瓈同学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晋林铮主动开口和时瓈说话。
时瓈点头嗯了声。
“如果人生就像某些炸弹的红蓝两线,红色代表暖,蓝色代表冷,你会选择什么哪跟线?”
“我都不会选,红色也会冷,蓝色也会暖,毫无约束般多好,好人会带来暖,坏人会带给冷,时间好人坏人交错着存在,我看不见事实,正负抵消,我所在的地方皆是有光。”时瓈说这句话得时候全身散发着某种光。
宋城蔺笑了起来问晋林铮:“怎么样,你这个小助手?
晋林铮看着时瓈说:“就像黑洞般,人们看不见它洞里的光,但是它把光藏起来,在慢慢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