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向孟华躺在小床上,环顾四周,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自己没有来过医务室,看着床边的还剩半瓶液体的吊瓶,能感受到冰凉的液体一点点进入手背,头还是晕晕乎乎的没有一点真实感,回想起自己掉进江里,口鼻耳进水的难受感觉依然还在。
:“醒了?”房里突然进来一个人,一个留着搞笑西瓜头的中年男人,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偷偷议论医务室的郝医生,说一把年纪了还留个西瓜头装嫩。
向孟华没做声,郝医生过来摸摸她的头:“退烧了呀,烧傻了?”看到向孟华的眉头皱了皱,郝医生笑了笑:“这瓶吊完就没了,但是明天还是要过来的。”
离开医务室的向孟华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往哪儿迈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不远的教学楼还传出一阵阵的朗读声,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她忍不住抬起手,白白嫩嫩,不是做多了家务活那么粗糙的手。不自觉比了下腰,没有生完孩子后那么粗,自己从二十八的孩子妈回到了十六岁?
:“华崽,我就知道你没事。”向孟华还在愣神,不远处就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随着声音落下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就蹦哒到了面前,手抬起就贴到了向孟华额头上:“体温正常,饿不饿?我们去食堂吃饭?”
看着面前的人,向孟华想起了十二年后的代菁,已经生完娃的代菁身材好的过分,留着一头黑长直走在外面大家都以为她还是学生妹,跟眼前的人比起来还是有区别,更沉稳一些,精致一些……
:“想什么呢?你饿不饿?中午就没吃,下午又晕了的。”代菁拖着她往食堂走:“没胃口也要吃点,不行去喝点粥。”
坐在热热闹闹的食堂里,同学们在旁边吵吵嚷嚷的,向孟华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上课睡着,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辍学,步入社会,结婚生子,落入江中……惊醒了。
:“没事吧?”向孟华抬头,付志航端着餐盘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上。向孟华摇摇头,看着他盘里的菜,记忆中学校特有的奇葩菜式西红柿炒香蕉,土豆丝,青椒炒肉。付志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餐盘,随即把餐盘推到了她面前:“我看见代菁在打饭,估计还有一会儿,要不你先吃这份我还没动。”
:“啊……不用……”向孟华连忙推过去。付志航看见她略微红了些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自己慢慢吃了起来,唯独西红柿炒香蕉一筷子也没动。
向孟华忍不住问道:“你不吃这个吗?”看着付志航抬头她忍不住往那盘恐怖水果蔬菜组合看去。
:“你吃吗?”付志航反问道。
:“我才不吃,是收餐盘那里有老师守着的,光盘不能浪费都要吃完,你不吃你打这个干嘛。”
:“没戴眼镜,没看清,还以为是西红柿炒蛋,谁知道西红柿还能炒香蕉。”付志航无奈承认。
:“不是早就出了这道菜嘛,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骂了食堂那么久还有人写匿名建议书丢校长办公室了。”向孟华纳闷道。
付志航有些疑惑盯着向孟华看了好一会儿:“之前没出过这个啊,今天第一次见。”
向孟华愣住,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记忆中这道菜一出全校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一个星期还有人发到网上说要集齐各个学校的奇葩菜系凑个团年宴,竟然没想到居然就是今天,就是现在……正在向孟华不知道怎么圆话的时候代菁拿着两份饭坐到了向孟华对面,并推过来一个餐盘,特别开心的说道:“孟华你看今天有道特别厉害的菜,特别适合你,西红柿炒香蕉!蔬菜和水果的结合,正适合你今天这么脆弱的身体!”
我哪里脆弱了,记忆中高中并没有发过烧,现在才真是蹊跷。好在代菁知道自己生病应该没有胃口,菜饭都打的不多,不然向孟华觉得没在江里淹死也会被今天食堂的饭菜难吃到送走。结婚以后老公做的一手好菜,自己为了孩子也慢慢练了一手味道可以的家常小菜,之前并没觉得食堂饭菜多么难吃,现在吃起来真的一口都不想多吃。
艰难的吃完和代菁一起回了宿舍,看着宿舍自己床铺墙上贴了几张神仙姐姐的贴纸,以为都忘的差不多的高中生活此刻又在脑海中慢慢的浮现起来。
:“孟华你没事了吧?”向孟华刚进门,一个穿着粉色连体睡衣的的女孩子就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齐媛,别拉着人家问东问西的,人生病了就要多休息,快让开,让人家孟华躺着休息休息去。”一个女生从窗前扭过头来,脸上贴满了黄瓜片,这是特别爱美的林美。高中同学里就她结婚是最早的,结婚还请了向孟华去参加婚礼。想起婚礼上还闹过一个不愉快的事,高中的时候自己对付志航一直有些好感,可惜中途辍学,断了联系,倒是在林美的婚礼上见到了付志航,他过来跟向孟华说话,身后就追过来一个小巧可爱的女孩子挽着他的手,一口一句志航,指挥着他给她递水拿吃的擦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知道向孟华的名字后,吃饭的时候故意给向孟华端饮料泼在了她身上,付志航赶忙道歉的同时,她只看到女孩子脸上一副我就是故意的表情,整的自己莫名其妙的。
向孟华摇了摇头,怎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感觉有些累整个人还是没劲儿,她洗了澡赶快躺在了床上,晚上的课让代菁帮她请了假。老师们都在一个办公室,都知道向孟华下午发烧到晕过去的事。寝室人都离开后,越来越安静的寝室楼里,向孟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钱!把手机和钱!都交出来!”男人举着刀,刀尖快戳到女人脸上了,苍白的脸面目狰狞。
:“我没钱!我没带钱!”女人的声音颤抖着,不自觉的后退着。
不能退!不能退啊!向孟华急的不行,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叫出来!但是出不了声。想冲过去不让女人后退,却连身体都没有,她只能看着,看着女人慢慢的后退,身后阶梯下是冰冷的江水!
:“没钱?没钱就去死吧!”男人拿着刀往前逼近一步,凶狠的喊到,女人终究还是一脚踩空滚入江中。
被水淹没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向孟华觉得难以呼吸,挣扎中,感觉到两只手抓住了她,在冰冷的水里是那么的温暖,带着她离开水面,她艰难地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付志航?”她用力抓紧他:“救我……”
付志航却突然松开了她,向孟华连忙去抓他,却看着他突然凭空消失了。
:“付志航!”向孟华大喊一声,却又一阵失重感袭来,感觉脚下一空,醒了过来。惊醒睁开眼看见有三个人挤在自己的床边。
:“我就说她喊得是付志航,你们不相信说我乱说!刚刚这声你们可听的清楚了?”齐媛笑着说道,她挤在两人中间,得意的左右看了一眼。
:“我早就觉得你跟付志航有点不对劲,我还问过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你还一本正经的说没有,啧……真是平时不会说话骗人的人说起谎话骗人更能让人相信啊!”代菁一脸的痛心,感觉到姐妹不把自己当姐妹,这可能是背叛的感觉。
没等向孟华开口,林美像是有些痛苦的开口道:“孟华!虽然我最近也暗恋付志航,但是跟你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你连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可见你对他的感情比我对他的喜欢更深,我就让给你吧,毕竟他是你的梦中情人,我的梦中情人是逍遥哥哥!”
向孟华不知道能说什么,一个头三个大!三个女人一台戏,在她沉默着想怎么圆回来的时候,她们在旁边连她和付志航什么时候结婚,小孩取什么名字都替她想好了。向孟华感觉多说多错,还是赶快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齐媛不死心的想要拉着向孟华一起讨论,摇了摇,向孟华死活不再睁眼。
齐媛被林美和代菁扯开了:“哎呀,人家害羞了!不会理你的。”
:“就是就是……”
三个人叽叽喳喳好一会儿才陆续睡去。向孟华此时却睡不着了,她在落入江中的时候是死了吗?那孩子怎么办,他才那么小,就没了妈妈?老公对孩子特别没有耐心,不管儿子多么的可爱,哭起来哄几句哄不好就开始吼骂,想到这里,向孟华的眼角不禁滑下泪来,儿子,她的儿子,再也……见不到了吧。那个会贴在自己身边一声声不厌其烦叫妈妈的小可爱,那个会走两步就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叫妈妈的小可爱,那个睡着了都会不自觉找她挨着她的小可爱……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