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一系列仪式结束后,黔首齐呼千岁,大江国五公主江乐宁(字妩衣)躬身为祈民寺石阶扫落叶。
秋色逶迤,霜叶如荼,月白女子于其间,玉阶上抖落尘埃。
有顽皮的孩童一簇上前,江妩衣从一个垂髫小儿手中接过一块冰糖,欢喜地喂与他。这一亲民的举动使本担忧被皇家怪罪的平民家长得到安抚。
素馨等人乐善好施,在石阶下为乞人发放粮食。
一时江妩衣在民间广受好评。
江浮矣跪在大殿内听着一群和尚念经文实在无聊得紧,打了个哈欠借着出恭的名号溜出去玩了。
她在寺院内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凰走七,又想起三哥哥也会来,就瞅准进出流动的小厮问到了太子所处。
于是江浮矣间接向扫院和尚借来一把扫帚,让月饼支开其他人又在偏间为她换上平民装束。
月饼感到莫名其妙,一面为外面车水马龙公主一人出去的安全问题担惊受怕,一面又怕太妃娘娘那里来寻人不好交代。
江浮矣倒觉得无所谓,反正是去找凰走七,人家武功那么高当然用不着害怕遇到歹人什么的……要是真有什么不测,英雄救美的名场面也能直呼“刺激”。
江浮矣卸了妆,一件首饰都不带,穿上从普通农妇那里借来的粗布衣裳和破布鞋,随便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筷子挽了个头发,还特地往脸蛋上抹了两把灰,保证亲娘见了都不认得。
的确。月饼甚至觉得她家公主不是去找人的,而是去吓唬人的。无奈何,月饼按照她家公主的吩咐关紧门窗对外宣称六公主身体不适。
江浮矣抱着扫帚满脸傻笑地出了寺门直往祈民寺对面去,还啃着没认出她的素馨施舍的馒头。
江瑄和凰走七目前所在的地方,在民间俗称京城的“西山”,“东山”是祈民寺所在。
两山景色各异,尤其到了秋天更是鲜明对比。
东山多植枫树,如火如荼;西山多植银杏,如金子散落。
大江国史上皇室尊贵如太后、太妃等人大多爱红色,红色即喜庆,百姓也爱图个热闹,上头皇帝便给东山建了个寺庙。
西山也不逊色,京城商贾贵人都爱在山脚下建屋,企盼一觉醒来黄金落个满头。
江瑄和凰走七踏过七七四十九级台阶登上一座小亭子。
四下无人静悄悄,风吹银杏摇晃晃。
凰走七抱着臂,见江瑄回头望着东山出神,便悄悄走到江瑄身边,在江瑄耳边吹气:“殿下,臣对您的爱意如这一片枫火,热烈得烧不够整个东山。”说罢还把头轻轻靠在江瑄的肩上。
江瑄猛地一惊,推了凰走七一把:“放肆!你干什么?”
凰走七假装生气,还“哼唧唧”地,一副小娘子模样楚楚可怜:“臣与殿下从前亦是如此,只怕是如今生疏了,殿下心里有人了。”
“滚。你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同红尘游戏那般儿女情长?!”江瑄皱眉道。
“床都上过了,殿下当真对臣没有感情吗?你妹妹都默认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责任要负吗?”凰走七继续装“可怜”道。
江瑄深呼吸:“那是意外。”
凰走七不假思索道:“渣男。果真如六公主所说,太子哥哥是个渣男……”
江瑄有些恼:“凰走七!你污蔑当朝太子该当何罪!”
凰走七讨好道:“别生气嘛。”
江瑄一边回忆一边解释:“本太子那日出门狩猎不慎受伤,确是身体不适,叫你凰走七来拔火罐为本太子缓解疼痛,这并无过错!你没有同六妹讲?”
凰走七摊手道:“臣说了啊。六公主不信,非说我俩干了什么。”
江瑄甩袖:“简直胡说八道!若不是你趁人之危,挠我痒痒……”
凰走七绕有一番趣味打断,道:“哎?殿下不是也挠我痒痒了?还扒了人家的上衣?”
江瑄咬牙切齿:“那是意外。”
凰走七挑衅:“殿下也不小了,怎么能事事意外?”
江瑄想岔开话题:“六妹还小,你别乱教她。”
凰走七不屑:“切~她别乱想我就谢天谢地了。反正臣啊,把事实都告诉她了,就怕她哪天又把这件事翻出来,让殿下清白难保。”
江瑄再聊不下去了:“本太子与六妹情同手足,况且六妹已知道本太子有心上人。”
凰走七不再纠缠:“行。伤好了吗?”
江瑄答:“无碍。”
凰走七懒洋洋道:“行~”
江瑄的语气冷了几分:“以后不许再这么对本太子。”
“行。”凰走七不在乎江瑄什么态度,随便答应下,又伸了手。
江瑄以为凰走七出尔反尔,警惕着:“又干嘛?”
“头发头发。”凰走七一片一片的摘下江瑄头上的银杏叶,“你说,你五妹在东山‘扫红’,你六妹在干什么?”
“往年都是跟着太妃娘娘在寺庙里听经文。”江瑄说。
“我猜,她坐不住。”凰走七处理着江瑄银杏叶与头发丝纠缠的部分。
这时,又上来个人。
凰走七瞥了一眼,很有礼貌地问:“大婶,上山干啥来了?”
“三哥哥!黄狮子!”
这熟悉的音色让凰走七和江瑄大跌眼镜。
这不是他们家六公主吗?!
“干啥来了?”凰走七尴尬地又问了一遍。
江瑄感到头皮被凰走七扯得有点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浮矣满脸灿烂地抱着扫帚大喊:“扫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