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湾街心理诊所,星期二上午9时05分
南瑾月一打开店门,只见余晞带着一位陌生女子站在门口。
“小晞,你怎么来了?这位是?”南瑾月看了看旁边的白星依问。
“哦,南阿姨,这位是白星依,是我的…朋友。”余晞迟钝了一下,第一次将星依介绍给别人,竟是这种形式。
“您好,南医生,我叫白星依,是一名心理学系的大学生,特意来到这儿,望南医生多多指点。”白星依没有摆出过多的架子,只是对面前的人淡淡地笑。
南瑾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孩不简单。作为一名心理系学生,更多是学会如何通过别人的肢体语言进行思想判断,这女孩不但没有主动进攻,而是隐藏起自己的内心世界,一看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进来吧,外面怪热的。”南瑾月打开了室内的空调,一阵阵凉风充斥了整个室内。
白星依悠悠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诊所的环境,从她了解的资料来看,南瑾月幼年丧母,心理防线建设的比较牢固,十分警惕。如要顺利地催眠她,还需一定时间的积累。
“为什么要这么做?”余晞曾问过她。
为什么呢?如果说前面两次催眠都是因为恨意而莽撞行动,那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她要抓到真正的凶手。
南瑾月是谁?她是A市赫赫有名的心理医生。如何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催眠她,又如何在凶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告诉南瑾月,这对于白星依来说,都是一个挑战,巨大的挑战。
纯白的沙发,干净整洁的房间,四周柜壁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手办,一切都如天堂那般安详。
“来,喝茶。”南瑾月将茶杯端到了他们面前。
“谢谢。”白星依特意将初来乍到的局促展现出来。
“小晞,你先去那边吧。我觉得有些事情单独谈话会比较好,你会听不太懂。”南瑾月见白星依不时瞟向余晞,显然有意想把余晞支开,于是她指了指屏风后的隔间说。
“好。”在获得了白星依微微点头后,余晞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南瑾月面带微笑,一眼看上去就会令人放下警惕。
技艺高超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白星依似小白兔般静待对方上钩。
整个谈话,气氛微妙而又难以戳破。
不知过了许久,南瑾月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身前的女孩在视线中愈来愈模糊。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18岁的女孩“反催眠”。
白星依轻敲了敲耳环,心理诊所的灯突然闪烁了起来,转瞬变为漆黑。
“撤。”余晞在破坏完电力系统,删去监控内所有存档后,快速收起电脑离开。
南瑾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力气动弹,虽已经知道了白星依的目的,但在如此暗沉的环境下,不免令人感到害怕。
10时12分,一个人影从窗户爬了进来,他娴熟地用电脑操作着,将监控一个个关闭。
南瑾月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作为心理医生,反催眠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并不是很强,还可以自主操控身体。
这个人影不紧不慢地在诊所内晃荡,但他很巧妙地躲过门外阳光照进来的投影,悄无声息地来到南瑾月身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是,冒犯了。”雄厚的男音,十分富有磁性,伏在南瑾月的耳边。要是换作别人,肯定会被这酥麻的声音迷上。
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10点30分,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南瑾月的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嘴中蔓延开来。南瑾月艰难的挣扎着,不将这个药丸吞进去。
塞完药丸,那男人就走开了,却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一直在店内徘徊。
或许是刚刚开着空调的缘故,南瑾月的体温较平时略低,再加上此刻她正努力张着嘴,嘴中的药丸没有那么快融化开来。
10时34分,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机铃声如死亡之钟般奏响,男人在黑暗中拨通了电话,南瑾月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只听得“云湾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巨响将逐渐失去意识的南瑾月惊醒,一个人影冲了进来,蹲在她的面前呼唤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还不停摇晃着她。
“小云……”戛然而止。
星期二 上午10时34分
“江队,距离省那边交差时间还有三天,我们这样对心理系学生一个个排查也不是事儿啊。”小警员麻木地翻阅着学生个人资料。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必须先缩小范围再找凶手啊。”江奕云烦闷地抽着一根烟。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
“您好,这是市公安局。是在云湾街的那边吗?好的,我们马上出警去查看情况。”
“怎么了?”江奕云问接线员。
“云湾街那边一家心理诊所里面,地上躺了一个人,不知什么情况,让我们过去看看。”接线员说。
“云湾街…不好。”江奕云拿起外套就往外赶。
“滴嘟滴嘟”,警车笛声响彻云霄,引得周边的路人议论纷纷。
警车在一家心理诊所门前停了下来。
“南医生,南医生!”江奕云连忙下车,用力拍打紧闭的玻璃门。
里面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快,叫小王把这门打开!”江奕云大声叫喊着,嗓子变得有些沙哑。
不过几分钟,门打开了。只见江奕云奔向躺在地上的人,不停地摇晃着:“南医生!南医生!”
“小云…”南瑾月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人影,用微弱的鼻音呼唤着,随即又昏睡过去。
江奕云见南瑾月还有力气,欣喜若狂:“快…快…快送去医院。”
星期二下午6时20分
“江警官,病人只是被一点迷香扰乱了神志,再加上额头磕到地板擦破了一点皮,其他并无大碍。”刚做完检查的医生走出来告诉江奕云,“病人还未醒,可能还有风险,暂时不要进入病房内。”
“好…好。”江奕云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全身上下疲惫不堪。他现在特别想冲进病房内,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南瑾月的怀里。
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将目标转向了校外的人?
“江队,心理诊所里的监控被人故意篡改了,但根据街坊叙述,有一个一米八身高的年轻小伙曾在不久前来过诊所内。根据路边昨日监控查到此人在离开诊所后来到一家超市购买物品,但消费记录也被消除了。有一店铺老板觉得此人长得很帅就偷拍下了一组照片,我们将其作为物证处理,请你看一下。”小警员将照片递给了江奕云。
“查到是谁了吗?”江奕云随意看了两张照片,照片很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五官。
“查到了,此人叫余晞,18岁,五年前曾在这家心理诊所就诊过。这次来到诊所似是为了拿自己的病历报告。这个余晞来历看起来很不简单: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南瑾月医生刚好是福利院的特邀医生来给孩子们心理辅导,余晞就是其中一个,且他的心理疾病非常严重。五年前被一家人领养,三年前辍学在家研究了大量计算机系统。我们在现场调查发现,从南瑾月医生的电脑底板上发现了一张黑色芯片,是可以入侵电脑内部系统的VIRU。”
“马上去调查他的住处,立刻去抓人。”
“不用了。”余晞拿着一朵素雅的花,悠悠地走了过来。
“不许动!”手中的花被撞落在地,余晞被江奕云死死地钳制住了,“带回警局。”
余晞微笑着流下一滴泪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警察局内
“姓名”
“余晞”
“年龄”
“18岁”
“职业”
“无业。江警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们现在在做调查,不是在上课。”江奕云用凌冽的眼神盯着余晞,想要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
余晞不理会江奕云的话:“10时34分,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有点眼熟吗?”
“什么?”江奕云疑惑地看了看手表。
“第一次A大命案,报警时间为10时34分。第二次宿舍命案也是10时34分,第三次诊所,你们赶到时,南医生昏迷,报警时间同样是10时34分。这难道是种巧合?”余晞苦涩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所有案件的具体信息?”江奕云警惕地看着他,“据我所知,现在外界已经把新闻压了下来,很难了解到案件消息。”
“你们只会把档案留档在电脑中,却从曾想过将它们整合起来看吗?”
江奕云愣了,他想起了昨天南瑾月跟他说的话:
【“刚刚听了你说的案件报告,你知道作案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时间。”】
确实,他认为这次案件的重点应放在作案手法上,这些关于时间点的细节全被他忽略了。现在看来,凶手的作案动机应该和10:34这个时间点脱不了干系。
“余晞,你竟敢擅自侵入警局的网络系统!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奕云愤怒地拍案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晞。
“我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凶手!我没必要在这跟你废话,我是要让你们看清真相!”余晞不甘示弱地顶撞回去。
“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吧?”江奕云重新审问道。
余晞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就算我不是凶手,你们也完全可以以非法侵入公共设备和侵犯他人隐私的罪行抓我。我大可不必告诉你这些线索,以便你们抓住真凶…”也为了小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障眼法!”江奕云打断了余晞的话,眼见就要冲上前去。
“他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