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龙世秋发现大门处一队人马冲杀进来,知道是游龙帮接应的人到了,嘴角一扬纵身来到院中,眼看最后一辆马车也已装车完毕,立刻唤来鬼箫,吩咐他与陆如风一道护送马车去河边,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陆如风看着龙世秋道:“你自己千万小心,屋内机关按钮开关在那张木椅背上,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龙世秋点点头道:“你们到了岸边就立刻开船,我自有脱身之计。”
目送鬼箫和陆如风等人出了紫竹居,龙世秋长舒了口气,提剑直奔院门而来。来到院门外,龙世秋这才发现赶来的守卫已被紫竹居增援人马劫在了半路,他这才转身又回到大厅内,来到留下的五只银箱前,撕去封条打开箱子看着满满一箱金锭微微一阵冷笑,摸出六颗霹雳弹来轻轻放在银箱四周,转身来到太师椅前坐下。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紫竹居人马里应外合果然杀到院中,率先进入大厅的一人手持朴刀一眼就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龙世秋,横眉道:“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紫竹居?”
龙世秋不紧不慢道:“宵小之辈也配问我的名姓,叫你们管事的来。”
那人手中朴刀一横,喝道:“杀了他。”
龙世秋身形一闪让在一旁,手指轻轻对着角落的箱子一弹,但听得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里的人被地上的霹雳弹炸得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龙世秋借着月光展开身形直奔河边而去,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有人跟来,猛地刹住身形,一头钻进了曼陀罗花田之中。
追兵一路追到花田边,左右环顾不见龙世秋的踪迹,为首之人正要迈步向前寻找,却也碍于曼陀罗花田的阻隔停下脚步,倍加小心地沿着马车轧过的车辙一步步警惕地缓缓向前。
向前走了十余丈远,心里越来越没底气,大声道:“穷寇莫追,咱们先回去再作计较。”
秋凉如水,烟波浩渺。
龙世秋单人独骑趁着月色沿河北上,始终没有见到陆如风等人的大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深秋之夜的冷风让刚才那场激战余温冷却了不少。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游龙帮的人临时反水,论理有陆如风、鬼箫以江上寒几名高手在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然而大船一旦驶入江中可就很难说了,因为以游龙帮吃的就是水上这碗饭,在这缥缈烟波的大江上这些人完全是落于下风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这笛声轻柔婉转动听至极,似清风拂过,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伴着层层涟漪散向远方。
龙世秋循声而来,一曲终了便觉得身心舒展,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通达之感。
极目远眺,湖中央摇摇晃晃荡来一叶扁舟,这阵悠扬笛声正是从这小舟上传出。
眼看这小舟越来越近,待到了岸边龙世秋这才看清,这条小船上站着一位白衣老者,这老者已是耄耋之年,须发眉毛尽皆如霜,手上横着一根竹笛,腰间挂着一掌大的葫芦。
龙世秋翻身下马,冲老者施了一礼道:“老人家请了!”
白衣老者站立船头道:“这位小哥唤老夫有事?”
龙世秋走近几步道:“敢问老人家,一路行来可曾遇见一艘大船么?”
白衣老者道:“阁下说的可是一艘站满人、装满大木箱的船?”
龙世秋心中一阵欣喜,笑道:“正是正是。”
谁知白衣老者眼皮一翻,沉着脸道:“没见着。”转身对艄公道:“咱们走。”艄公摇着橹径直向北而去。
龙世秋哭笑不得,哪里肯放走了他,几步追到岸边脚下一点,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稳稳落在船尾。他这一纵一落身法飘逸轻灵,落在小船之上船身竟没有丝毫晃动。
白衣老者回身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不禁问道:“年纪轻轻身法竟如此了得,你究竟是何人?”
龙世秋有求于人,只得实话实说,走到船首躬身抱拳道:“在下龙世秋。”
白衣老者脸色骤变,惊道:“龙世秋,原来你就是江湖人称‘身在九重天’的不世之材?”
龙世秋眉头一皱道:“不敢当,那些都是江湖讹传而已。”
白衣老者长叹一声道:“龙少侠就不必自谦了,少林苦行之言,蓬莱太虚之语岂能有假。”
龙世秋瞥了一眼白衣老者腰间的葫芦,眼前一亮道:“‘妙手执三昧,圣心定八音’前辈莫不是妙音山的公孙先生?”
白衣老者手捋长髯,笑道:“少侠好眼力!”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景芝的授业恩师,当世神医公孙变!
龙世秋纳头便拜道:“晚辈久仰公孙前辈大名,失礼之处还请前辈宽宥!”
公孙变哈哈笑道:“快快请起。”伸手搀起龙世秋,借着灯光上下打量着他,忽然一惊道:“少侠别动。”一阵望闻问切之后又问:“你奇经八脉乱成这样竟也能活到今日,真乃奇哉怪也。”
龙世秋不解其意忙问缘由,公孙变瞪着眼道:“你自己的事怎地来问起我来?”龙世秋忙将之前身中“天蚕蛊毒”之事说了一遍,谁知公孙变听了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你真的以为身上的毒性已经解除了么,恐怕高兴得太早了。”
龙世秋听了心中一动,沉吟道:“前辈的意思是?”
公孙变正色道:“所谓对症可下药,少侠若不将你身上发生的事如实相告,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
龙世秋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将自己记起的往事如实相告。
公孙变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惊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似冰雕泥塑一般呆立在原地!
良久,公孙变才缓过神来,口中喃喃道:“原来你是从拜火教天山神宫的出来的人,难怪中原武林难逢敌手。”
龙世秋叹了口气道:“晚辈自幼被人豢养成杀戮工具,所幸被人带回中原,但究竟是谁将我带回来的,至今还是想不起来。”
公孙变“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你身上的毒素虽已清除,但因你长期被药水浸泡导致记忆衰减,想靠药物来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龙世秋苦笑一声,仰天长叹道:“晚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既然苍天不佑,早就决定顺从天意了。”
公孙变摆摆手道:“你错了,这世上万事万物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意志坚定没有哪一件事是做不到的,老夫多年参悟天象结合道家经典及《黄帝内经》悟出一套内修功法,名曰‘紫微玄经’,你若能细细琢磨、勤于修炼,待参透其中奥妙之时或许能完全恢复也未可知。”
龙世秋听了心下甚为感动,只见公孙变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上,龙世秋知道这本就是《紫微玄经》,忙双膝下双手郑重接过道:“先生之恩如同再造,晚辈真不知该如何谢过。”
公孙变摇了摇头,见他心事重重于是问道:“你莫不是要追赶那艘大船?”
龙世秋点了点头,公孙变笑道:“不必心急,咱们的船虽小却比那大船轻便,他们也才过去没多远,应该追得上。”于是立刻吩咐艄公扬帆,向北顺风追去。
二人一见如故,一路上推心置腹又聊了不少话题,公孙变听说他要在扬州做出一番事来立刻表示赞成。
二人正说话间,前方湖面忽然灯光明灭,隐约传来呼喝声。
公孙变与龙世秋一同走出船舱,发现不远处那艘大船已经停在湖面,在大船四周围着十余艘快艇,小艇上站着的喽啰兵明火执仗刀枪并举,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大会工夫已追近那大船船艉,“前辈稍候,我去看看。”龙世秋话音未落,人已经纵身跃上大船。
龙世秋身形飘落在大船之上就看见船首甲板上两方人马正怒目对峙,自己一方陆如风、鬼箫和江上寒为首的游龙帮部下将二十余口箱子团团护住,对面站着的那帮人自己似曾相识,好像与那晚打劫渡鹤山庄货船的是同一伙人。
鬼箫一见龙世秋赶到,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陆如风叹着气道:“你要再不来,咱们今晚可就真够瞧的了。”
龙世秋大步走到船首,看了一眼对方为首之人道:“朋友你这是何意?”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些银子足有上百万两,你也不怕吃撑了?”
龙世秋微微一笑,走到木箱旁随手掀开其中一个,露出满满一箱银元宝来,伸手拿出一块在手中抛了抛,淡淡道:“这些本就不是你紫竹居的财产,要想拿回去就要凭你们的本事了。”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道:“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世秋哈哈笑道:“那就小心了!”他这“了”字刚说完,身形倏地一晃,那人还没看清,龙世秋就已经到了近前,那人大惊之下身形暴退拔剑护住门户,大喝一声道:“给我上。”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将龙世秋为在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