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黛,绿水如蓝。
就在青山绿水之间,耸立着一座钟楼。
阳光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耀眼得令整座钟楼仿佛都笼罩在一片佛光之下。
被这团佛光笼罩的,还有塔下牵着马的人。
鬼箫在此已经等候多时,眼前一望之地是座偌大的庄园。
耳畔渐渐传来马蹄声响,鬼箫拨马回望,来的果然是龙世秋和江上寒。
眨眼间这匹马已经到了面前,龙世秋开口便问:“是这里么?”
鬼箫点点头,一指远处的那片庄园道:“前面正是紫竹居,我不会记错。”
龙世秋又问:“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鬼箫道:“船已经安排好了,就停在五里外的河岸。”一顿忍不住问道:“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从水路走,咱们为何不通知游龙帮?”
龙世秋笑了笑道:“过些时候你就明白了。”
鬼箫忍不住说出自己憋了好久的话:“有句话我早就想问,只是怕你多心,所以才……”
龙世秋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是个老实人,想问什么就问吧,忍着不说会憋坏的。”
鬼箫沉默了片刻道:“你真的想干这一票?”
龙世秋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望着鬼箫道:“其实你本不必和我一起做这些,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何况陆如风并不是真正想抓你,你若不想蹚这浑水,可以随时离开。”
鬼箫听了这句话,立即翻身下马,叩拜于地道:“鬼箫愿誓死追随大哥左右,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龙世秋跳下马来伸手将他扶起,笑道:“快别如此,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做了这件事后咱们就没有回头路了,今后你我以兄弟相称,切不可再行如此大礼了。”
鬼箫铁骨铮铮一条硬汉此刻却红着眼道:“在下漂泊江湖多年尝尽世间冷暖,既蒙大哥不弃以我为知己,鬼箫的这条贱命早就是大哥的了。”
龙世秋拍着他肩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江上寒一旁酸酸道:“你们两个干脆就此结拜算了,由我这个外人来替你们做个见证。”
鬼箫哈哈大笑道:“江老弟这话说的,你要有意咱们三个结拜也行啊。”话音刚落,只听头顶上一个懒懒的声音道:“三个大男人正事不理,在这儿腻腻歪歪,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鬼箫听这声音颇为熟悉,猛地一抬头,就听塔顶上衣袂声响,落下一道身影来,一见此人鬼箫双锤差点没砸着自己脚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霹雳堂的大少爷,扬州名捕陆如风。
鬼箫苦笑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龙世秋见了陆如风倒没觉得特别惊讶,只见他晃着肩膀在龙世秋面前踱着步子,打趣道:“两位一个踌躇满志,一个赤胆忠心,听得陆某连午觉都不想睡了。”
龙世秋故意板着脸道:“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捣乱的?”
陆如风一指远处的庄园道:“前面的庄园看似一片安宁祥和,其实却是凶险非常,几二位真的不需要帮手?”
龙世秋知道他调查此处已久,他手中掌握的情报远比自己要多得多,只得洗耳恭听。只见陆如风眨着眼道:“现在你是不是在庆幸交了我这么个好朋友?”
龙世秋叹着气道:“从今天起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烧高香,感谢佛祖安排我认识了你。”
陆如风环顾四周,忽然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三人紧随他向西而行,钻入一片竹林,往深处走了约一射之地,面前赫然闪出一间茅屋来。
龙世秋不得不佩服道:“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住下了。”
陆如风笑而不语,引三人进了屋。这茅屋虽然不大,应用之物却是一应俱全,正中央一张木桌上竟然有酒有肉。
龙世秋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喝起来,开门见山道:“看来霹雳堂的少主到哪的日子都过得不错。”
陆如风尹风令淡淡道:“要不你也搬来住几天?”
龙世秋举杯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我很快就要离开此地,而且从此后再不会回来。”
鬼箫也不管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他做人的第一宗旨就是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陆如风斜了一眼龙世秋,道:“你就这么有信心能从紫竹居里活着出来?”
龙世秋停下筷子看着陆如风,忽然大笑道:“本来只有六成的把握,但遇见你后却变成了八成。”
陆如风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龙世秋不答反问道:“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案子让你查了这么久还不动手?”
陆如风瞪着他,没好气道:“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罢?”
龙世秋淡淡道:“我当然知道,据说紫竹居主人深居简出,至今还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势力庞大的三水堂和星云寨也敬而远之,不敢轻易造次。”
陆如风道:“那么你认为谁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龙世秋端起酒杯在他杯子上轻轻一碰,道:“我能。”
陆如风尹风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干咳了两声道:“你能?你知道紫竹居里有多少高手?你知不知道紫竹居主人与官府的关系?”
龙世秋微微一笑道:“我只知道紫竹居里有银子。”
陆如风长叹一声道:“看来这个人真是病的不轻。”
龙世秋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在此盯了这么久到底要抓谁,因为就算你查出了真相,官府的人你一个也碰不得。”
陆如风正色道:“两江之地到处发生劫案,受牵连的可不止是各地的帮派和镖局,我霹雳堂的损失也不小,就算抓不到人,至少也要补偿我霹雳堂的损失。”
龙世秋苦笑道:“看来又多出一个分银子的,我倒想听听你的计划。”
陆如风冷笑道:“据我所知,紫竹居内的聚敛的金银珠宝至少值几百万两,就算敞开大门让你搬,你能搬多少?”说罢站起身,从坑坑洼洼的墙壁中扣出一件东西,转身坐下,龙世秋见是个油纸包,只见尹风令陆如风打开油纸包,里面裹着的却是张一尺来长的羊皮纸。
陆如风尹风令缓缓展开羊皮纸,这是一幅地形图,鬼箫眼睛一瞟就立刻道:“这是紫竹居的地形图?”
“不错,紫竹居内本就高手如云,自从去年鬼箫等人误打误撞闯入之后,又增加了许多机关暗哨,想要攻破紫竹居咱们缺的不仅仅是人手,还有安全撤退的计划。”
龙世秋指着地形图道:“这一点我想过了,要带上这么多的金银平安离开,就只有利用紫竹居东北方向的这条河撤离,麻烦的是从紫竹居到这条河之间的那片花田。”
陆如风尹风令点点头道:“那里种着大片曼陀罗花,这种花粉虽然清淡,却能令人产生幻觉,这一点鬼老弟应该比我清楚。”
鬼箫刚刚吃饱,一听他说起曼陀罗花,似乎又开始有些反胃,忍不住喝了口酒压压惊。
陆如风看了一眼龙世秋,忽然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穿过那片花田。”
龙世秋淡淡道:“你们只需负责将银子装上马车,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陆如风知道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他隐隐觉得龙世秋此行并非只是为了那些金银而来,或许他的目的与自己相同,也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迫使紫竹居主人现身。
只见龙世秋盯着他的眼睛道:“除了解药之外,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霹雳堂的火器。
陆如风叹着气将木桌轻轻一推,脚下轻轻一点,桌子下方突然一沉,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黑洞,陆如风伸手往黑洞里一摸,拎出一只木头箱子来。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整齐地排着二十颗霹雳堂独门火器“霹雳弹。”
江上寒一见这些不禁吐了吐舌头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霹雳……”边说边要伸手去摸,陆如风将箱子一合,道:“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事成之后我能分多少?”
龙世秋道:“不管能得手多少,我分你两成怎么样?”
“行,”陆如风一听这话拱着手道:“咱们若从水路走,难免会经过游龙帮的地界,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龙世秋笑道:“所以我也会分他们两成,不然怎会那么快弄到那些船?”
陆如风皱着眉道:“这都已经去了四成,那些银子里可有三水堂和渡鹤山庄的份,你不给自己留点?”
龙世秋嘴角一扬道:“你又猜对了,剩下的六成我一两也不要,全都交给三水堂。”
陆如风再聪明也没有想到龙世秋会有这番安排,瞪大眼睛看向鬼箫和江上寒道:“这个人看来烧得厉害,拼了命弄来的银子竟然自己一文也不要。”
龙世秋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两成还有一层意思?”
陆如风冷笑道:“封我的口不需要银子,若想抓你我早就动手了。”
龙世秋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鬼箫和江上寒听得一头雾水,只见陆如风缓缓道:“截杀官府死囚,救走高秉风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你若把我们衙门当差的都当作废物,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