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飞燕当着秋卿远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秋卿远 “唔”了一声,语气颇有些责备道:“虽然是误会一场,但龙姑娘出手也太重了些。”说完又来到慕容真身边反复确认他受伤的眼睛,将信将疑道:“果真如龙姑娘说言,明早真儿的眼睛就能恢复么?”
卞飞燕点点头道:“秋叔叔,龙姑娘发她天性率真,既然如此说定是无碍了,我愿为她作保。”
秋卿远点点头道:“既然你如此说这件事就此算了,不过为防万一,还请这位龙姑娘今晚委屈一下,陪在真儿身边,若事有变故,也能随机处置。”
龙幼朵闻言脱口道:“要我陪着他?”
卞飞燕细想之下秋卿远提的这条件合情合理,知道他是担心慕容真的安危才这样说,忙拉住龙幼朵道:“就这么办,今晚我和龙姑娘一起陪着二公子就是了。”说完冲龙幼朵瞪了瞪眼,意思叫她别再节外生枝了。
龙幼朵此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秋卿远散去众人,亲自护送着慕容真等人来至一处大院,吩咐将慕容真服侍着躺下,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对卞飞燕道:“你们今晚就在隔壁将就一晚,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卞飞燕点头笑道:“秋叔叔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秋卿远仍有些不太放心,叮嘱道:“拜托二位小姑奶奶别再添乱了。”迈出房门时突然停下回头问了一句:“你四姑……她走了?”
卞飞燕走到他面前眨着眼道:“还没呢,不过明天也许就走了。”秋卿远脸上难掩一丝失落,卞飞燕察言观色趁机道:“我看得出四姑姑她心里还有你,只是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两个都……”秋卿远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伸手示意她不用往下说了,轻叹一声默默地转身而去。
※ ※ ※ ※ ※ ※
江上寒此时正俯卧在一处屋顶,伸长脖子看着远处自己放的那把火被渐渐扑灭,“唉”了一声,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肩背后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拍了一下,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反手就是一切,不料手腕立刻被抓住,定睛一看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龙世秋。
“你可吓死老子了。”江上寒惊吓过度险些骂出声来,龙世秋眉头紧蹙道:“看你做的好事。”
江上寒似乎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咱们是不是兄弟了?”
“是。”
“那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捉了见死不救?”
“你死了没?”
“没死”江上寒愤愤地补充道:“差一点而已,要不我机智过人,这会已经被扔到湖中喂王八了。”
龙世秋边打开酒葫芦刚要往嘴边送,江上寒一把夺过猛灌了几口,擦擦嘴道:“大哥你来得正好,有件大事我正要找你商量。”
龙世秋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四下观望了一阵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说罢展身形朝院墙外掠过,江上寒紧随其后。
两人抹黑来到湖边一片空旷地,确认四下无人后江上寒低低道:“大哥可知道‘烛龙教’么?”
“有所耳闻。”
江上寒道:“不瞒大哥,前天夜里我在扬州城东郊外遇到一件奇事,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夜雨霏霏,扬州城东郊窑洞。
江上寒坐在窑洞口摸出随身带着的干粮正吃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机警地收起干粮,身形一闪隐在砖堆后。
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位身穿夜行服的蒙面人快步跑进窑洞,这人显然赶了很远的路,喘着粗气摸出火石点燃了身旁的草堆,边烘烤着衣服边一直朝窑洞外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江上寒屏住呼吸暗中观察,大约一盏茶的光景,窑洞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身穿夜行衣的那位下意识站起身往窑洞里撤了几步,迎面走进来一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这人斗笠压得很低,根本看不见长相。
夜行人上下打量着来人,突然低声道:“寒月、坤北十三。”
身穿蓑衣这位则回道:“孤月、坤东九。”
江上寒一听就知道这是江湖帮会内部才懂的接头暗语,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只听自称孤月的那人道:“各门派中潜伏的兄弟都已就位,不知教主有何新的示下?”
自称寒月的那人道:“一切按原计划行事,教主令你打探的事进展如何了?”
孤月道:“回教主,属下已经探知那七件宝物被藏在湖底的密室之中。”
寒月点点头道:“很好,密室入口打听到了吗?”
孤月道:“属下已经打探清楚,密室入口就在慕容度女儿慕容晴的阁楼地下。”
江上寒听到此处不由得一惊,如此绝密之事竟也能被此人探知,不用说,这家伙必定是星云寨内的重要人物。
又听寒月道:“很好,事成之后教主必有重赏。”
孤月听了忙躬身道:“多谢教主,属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寒月又问:“还有别的事情么?”
孤月道:“这两天寨中来了几名可疑之人,为首的名叫龙世秋,和他一同到来的几人似乎各怀目的,以属下看来不得不防,必要时可以先下手除之。”
谁知寒月并不感到意外,淡淡道:“这件事教主已经知道了,教主让我转告你,那个叫龙世秋的人你非但不能动他,还要暗中协助他,鬼手苗王已经到了星云寨,只有他可以解除龙世秋身上的剧毒,你要想办法尽快促成此事,但切不可让龙世秋有所察觉。”
孤月听了奇道:“这龙世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教主对他如此宽纵?”
寒月冷冷道:“不该问的永远不要多问。”
孤月连连点头道:“是,属下知错了。”
江上寒越听越惊,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透露的信息一时间令他难以完全消化,他恨不能立刻飞到龙世秋身边将刚刚听到的全都告诉他。
那名叫寒月的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你身份特殊此地不宜久留,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与你联络。”
“属下遵命。”
寒月匆匆上马离去,夜行人孤月随后踩灭火堆也钻进了雨中,江上寒展开轻功一路冒雨尾随,发现此人并未立刻回星云寨,而是进了东郊外十里亭旁的驿站。
听到这里龙世秋的眉头越来越紧,忍不住道:“这人去驿站做什么?”
江上寒嘿嘿一笑道:“幸亏小弟我机灵,若不是暗中跟到驿站,还不知道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哩。”
龙世秋立刻明白过来,正色道:“于是你在驿站中得知了朝廷即将调集人马围攻星云寨的消息。”
“正是。”江上寒道:“小弟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龙世秋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与烛龙教的关系?”
江上寒点头道:“小弟绝美有怀疑哥哥之意,只是那烛龙教教主为何要暗中帮助你解毒呢?”
龙世秋长叹一声道:“有一只尘封了十年的盒子,他和我都很好奇,想打开看看而已。”谁都有好奇心,但打开魔盒之后里面是惊喜还是惊吓谁也不知道。
看来黄衮也想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有些什么,亦或他早已经知道?
江上寒说明了一切这才如释重负道:“大哥,你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今晚差点没烧死。”
龙世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辛苦兄弟了!”
江上寒嘿嘿道:“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哈哈。”一顿又道:“烛龙教既然盯上了七宝,大哥就得早做打算才是。”
龙世秋道:“多谢兄弟了,眼下此地你不宜久留,得想个法子让你脱身。”
江上寒嘻嘻笑道:“这个大哥就不必担心了,小弟自有办法。”说罢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龙世秋听了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二人这才借着月色分手而去。
一场因江上寒引发的走水风波过后星云寨显然已经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通往各个分寨的路口也是重兵把守,各路前来参会的武林人士也被要求待在屋内暂时不要外出。可大队人马在各分寨寨主的带领下排查了一夜也没有发现江上寒的影子。
龙世秋回到自己屋内的时候,法明已经等得焦急万分连声追问他去了哪里,龙世秋将遇到江上寒的事简单告诉了他,法明听说江上寒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法明一心牵挂龙世秋身上的“天蚕蛊毒”,对他道:“大哥,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既然鬼手苗王已经来了,你为何绝口不提化解‘天蚕蛊毒’之事?你到底在等什么?”
龙世秋坦然道:“就算我不说龙隐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明天便是鉴宝大会的日子,就算朝廷真的里应外合攻打星云寨,也一定会在鉴宝大会之后,在你没有得到‘佛骨舍利’、萧景芝没有拿到‘冰魄雪莲’之前,我们决不能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