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踩空的感觉令龙世秋再次惊醒,他忽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内,法明伏在桌边轻正轻发出鼾声。
哪有什么红衣人、铁甲人,原来这些都只是个梦!
龙世秋一声轻咳,法明猛地睁开眼,兴奋道:“大哥你终于醒了!”房门一开卞飞燕快步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龙世秋莞尔一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四姑的丹药可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呢!”
法明也笑道:“卞姑娘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龙世秋也不知卞飞燕给自己服用的是什么丹药,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内力充沛,心中甚是感激,笑着对她道:“多谢卞姑娘了!”
卞飞燕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咱们互不相欠啦!”
龙世秋看看外面天色,问道:“我睡了多久?这是哪儿?”
法明道:“你睡了一整天了,我们现在在客栈,你别多想,先躺着吧。”
龙世秋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赶路要紧。”卞飞燕说要去准备一下,转身出了房间。
法明见她走了,这才问道:“大哥既然不是拜火教的人,却又怎么会宝相无极功的?”
龙世秋沉默不语,他一身武功的来历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至于法明口中的“宝相无极功”更是无从谈起。
法明见状忙笑道:“算了,既然大哥不方便说,那我也不问了。”
约莫半柱香的光景吗,卞飞燕才笑吟吟进得房来,身后的伙计送来了饭菜。
“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完再聊不迟。” 卞飞燕笑道。她此时已换了件藕色紧身衣,将本就玲珑娇俏的身段更加展露无遗,湿漉漉的秀发披在肩头又添了几分女人味。
龙世秋故意避开她的眼神,胡乱吃了些饭菜后三人各自收拾一番启程往扬州方向而来。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龙世秋等人终于踏入扬州地界。
卞飞燕笑吟吟地坐于马上,她轻撩了一下肩上秀发,指着路旁的扬州界碑道:“终于到了!”
放眼望去官道之上行人簇簇,有商贾马帮,也有镖车驼队,更多的是江湖豪杰之士,各色人等行色匆匆却相安无事,真是一派繁荣景象。
卞飞燕笑道:“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果然大不相同。”
法明附和道:“江浙一带从来都是天下粮仓,扬州更是极尽繁华之地,此处有大明寺、高旻寺两座宝刹,可谓高僧云集、香火鼎盛,非寻常寺庙可比。”
一轮红日西山,举目望不远处酒旗招展迎风飘扬,三人策马前行片刻到了近前。
抬眼望去,好一座气派的酒楼!
这座酒楼依水而建,来往进出客人络绎不绝,酒楼前左右两棵参天古树直冲云霄,整个酒楼可谓雕栏玉砌、描龙绣凤,左右两边仅上马石、拴马桩就有十余个之多,酒楼正上方悬着一块金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飞云阁!”
卞飞燕虽出身名门,来到此处也不禁暗自赞叹!
龙世秋站在金匾下叹着气道:“这间酒楼花销可不低,以我之见还是换一间酒家吃饭吧。”
卞飞燕莞尔一笑道:“这你就别管了,花销越大的地方本姑娘越是喜欢。”说完牵着马走到门前,早有伙计哈着腰迎上前来招呼将马匹牵走,三人这才迈步进了飞云阁。
走入飞云阁就连出生于豪门见惯了大场面的卞飞燕都被大厅内的富丽堂皇所震撼,只见楼上楼下人头攒动,大厅内二三十桌座无虚席,推杯换盏喝酒行令声此起彼伏,展目观去这些食客中大半都是武林中人,一名店伙计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卞飞燕问道:“楼上可有雅座?”
伙计连说了几个“有”,前面带路引着三人上了楼。
三人在雅座内落座,卞飞燕吩咐伙计准备拿手菜肴,正在坐等之际,楼下忽然想起一阵骚动声,卞飞燕推门向下望去,只见大厅进门处站着四名身佩弯刀、青巾缠头的大汉,从服饰来看竟是苗疆打扮,这四名大汉个个龙精虎猛,身材上下差不多高,约莫都在六尺开外,四人抬着一顶竹轿立于楼下,竹轿上侧卧一人,依稀是位年轻女子。
卞飞燕招手唤龙世秋二人道:“龙大哥快来看,是苗人!”
只见这四名大汉放下竹轿闪开两旁,轿上那位苗族女子伸了个懒腰,起身缓缓走进飞云阁。
龙世秋立刻表示自己没有兴趣,怎奈卞飞燕一下拉住他就往外走,法明也跟着走出雅间,三人站在栏杆处朝下观瞧。
这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长的清秀脱俗,标致的瓜子脸上笑容看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从一进门来就四下环视,好像在找什么人。
卞飞燕仔细打量着这位女子,只见她上身穿圆领苗服,胸前标志性的苗族银饰闪闪夺目。这少女一走进大厅,厅内划拳行令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由得都在上下打量这苗家少女。
这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未见羞涩之态,只见她倒剪双手,在众人啧啧声中施施然从东向西转了一圈,娇美的脸庞忽然显出失落的表情,店伙计凑上前道:“这位姑娘,您是吃饭还是打尖?”
这苗家少女不答反问道:“你这里有清净点的地方么?”
伙计笑道:“有,楼上雅座还空着一间。”
苗家少女眼睛一亮,道:“好,就去楼上。”走到门前冲随行来的一名汉子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汉子恭敬地点点头,招呼另外三人,往外走去。
苗家少女跟随店伙计正要往楼上走,只见左前方的一张桌上忽然一个醉汉踉跄着站起身,不怀好意地拦住去路,满脸酒气地道:“原来……原来苗家也能生出如此……如此水灵的姑娘来,先……先别急着走,坐下陪……陪大爷喝上几盅!”边说边一把抓住这少女的玉臂。
要知道苗家姑娘的衣服皆为短袖,醉汉这一把正抓在少女的粉嫩肌肤上,这苗家女子见他如此轻薄,气得浑身一颤,周围食客尽皆以为这少女定会煽他一记耳光,方解心头之恨。
谁知这少女却好像并不在意,面带娇羞地一把推开这醉汉嘟着嘴道:“陪你喝酒可以,不过千万别想占便宜,你抓得人家好痛!”
醉汉哈哈笑道:“好爽快,来来来快请坐!”边坐下边拿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
苗家少女款款坐下,眼睛眨了眨,笑道:“你已经喝多了,还能再喝么?”
醉汉大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我金刀庞四的酒量,来……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举杯就要喝,苗家少女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道:“这样喝可没意思,我最喜欢喝交杯酒了。”
庞四闻言又是一阵浪笑,一叠声说了几个“好”字,忙伸手过来与苗家少女勾着手臂将酒干了。
苗家少女格格笑道:“庞大侠果然好酒量!”
庞四一面舔嘴笑着,一面又伸出手来朝少女手上摸,谁知这苗家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突然一敛,反手就是一巴掌,庞四正享受这美妙的时刻,丝毫没有防备,右脸“啪”地一声脆响,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登时现出几条手印!
庞四只疼的啊呀一声,手捂着脸酒已醒了一半,见苗家少女冷面如霜,眼中现出一丝嘲弄之意,不禁怒道:“好个小贱人,竟敢打老子!”说着伸手就要去抄家伙,谁知手刚伸出,不由得脸色陡变!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庞四的右手一瞬间竟完全变成了黑紫色!
庞四左手抓住右手,嘴唇不住颤抖道:“你……你……”目光直直盯着苗家少女,现在他的眼中竟充满了恐惧!
苗家少女“哼”了一声,冷笑道:“可惜啊,可惜半时辰后你的这条手臂就再也不属于你了。”庞四的脸此时看上去已经快要扭曲,另一只手拔出刀来就要砍向这少女,只见苗家少女格格娇笑了两声,接着道:“我劝你还是用这把刀先将自己的右手砍了去,否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想砍恐怕都没机会了。”
陪同庞四一起饮酒的另外三个同伴,其中一人将桌子一拍,骂道:“好个毒妇,识相的速速交出解药,否则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苗家少女忽然又笑了,笑的天真可爱,伸手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冲着拍桌子的说道:“真真吓死人了,算了,解药给你吧,你们汉人还真是开不起玩笑呢。”
那人伸手接过,岂料刚接过药丸,忽然觉得手掌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手中握着的哪里是什么药丸,而是根一寸来长、细如发丝的银针,不由得惊呼道:“啊呀不好!”眨眼间手掌心处已与庞四一般呈黑紫色了!
大厅内众人眼见这苗家少女谈笑间施毒于无形尽皆大骇,不少人已经提前离席结账而出了,少许胆大的仍远远坐着,伸长脖子看起热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