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因为将九品龙鲤的鳞片放在身上,妖气之强实在出乎众鲛人的意料,都是既惊又喜,少不得过来巴结一番。
小银是水灵妖兽,鳞片自然带着水灵妖气;这一点更被同为水族的鲛人所喜。
这次见到俞金泰时,安宁和龙飞阳也有些吃惊。因为俞金泰不再是那副病秧秧的状态,整个人好像一夜之间精神了过来,就连周身的水系灵力也充沛灵动起来。
当然,两人不知道俞金泰这是服用了水息丹,这几日要强打精神才行。
从临海城去到鲛人岛屿十分便利,到城南坐船就行。
城南开有运河、建有码头,当然,那些能去鲛人岛屿的船没有一艘是属于人族的。
俞金泰是富有的商人,在城南码头有私人船只;先由马车将三人接到码头,再换乘船只出海南下。
安宁坐在马车车厢里,车厢是封闭的,两边可活动的窗户也用绸帘遮起来。看到这些才明白,原来即使与人族共同住在临海城中,鲛人真的是平素不喜与他族往来的。出入都有交通工具代步,本身并不需要与他族打交道。
车行至码头,三人同登上船。
那本是一艘中等规模的货船,船舱内倒是可以坐人。
“为何我们不飞行而去,岂不比乘船快?”安宁问。
俞金泰笑道:“船一出海便进入我鲛人的地盘,任何没有凭证擅自闯入者都没有好下场。要知在海上飞行,是躲不过鲛人水系法术攻击的。而船只上因为有我本族的各种标识,所以不会被攻击。”
“原来如此。”安宁点头道,“这也是你们鲛人对家园的一种守护方式吧?”
“安公子所言甚是。”俞金泰赞道,“若是不对海面上空进行封锁,任由那些有本事的修行者往来,偷袭我鲛人本部就轻而易举了。”
“其实鲛人之所以有凶名,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对南部海域封锁得太厉害吧?”龙飞阳忽然开口问。
俞金泰一怔,脸上露出老大的欣慰的表情:“龙公子是明白人。”
安宁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封锁得这般厉害?”
俞金泰透过窗子看向远方,此时船已经开启,远方是海天相连的蔚蓝一片:“我鲛人族抓人吃人确有其事,只不过,并非像谣言所传那样。”
原来,人族与赤眼鲛人交恶,完全是因为鲛人“君子无罪、怀壁其罪”。
鲛人天生有一样人人垂涎的本事,那便是哭泣时眼泪能够化成鲛珠。鲛珠珍贵,在凡人眼中属于上等珠玉珍宝,在修行者眼中是良好的炼丹、炼器材料。
于是,鲛人便成为凡人与修行者的偷猎对象。
再加上鲛人的肉骨能够炼制出一种鲛油,用之点灯可燃千年,这又是一种奇物。
如此种种,鲛人的生存环境实在艰难。
正因为如此,鲛人族中那些颇有修为的头头们团结成来,占了南部岛屿,自发形成了能够与浊水大陆三大宗相抗衡的势力。
难得遇到有见识且同情鲛人族的它界来客,再加上俞金泰有心结交,于是又多说了几句:“自我鲛人族团结壮大以来,部族也分出派系,一派主张攻入大陆将浊水界内人族灭族,一派则主张与人族共生。”
俞金泰自己属于派系中的后者,这一派人鲛人相对理智,同时也看出了激进会带来麻烦和灾难:要将界内人族灭族谈何容易?且不说有三大修行宗派,光是灭族一事一旦发生,必然会引得它界人族前来复仇,到时浊水界内鲛人族焉能自保?
再说,赤眼鲛人如今之所以能够与三大修行宗派抗衡,并不因为鲛人族实力如何强大,而是因为身为水族的他们仰仗着大海之利。鲛人一旦上岸,水系法术威力必定大打折扣,到时哪是人族修行者的对手?
船在海上航行,没有俞金泰的允许,安宁和龙飞阳静静待在船舱里,没有走到甲板上欣赏海天之景。
透过窗子,海面是风平浪静一片;但是展开神识就会发现,水中有许多来回巡游的妖族。其中既有赤眼鲛人,也有依附于鲛人族的其它水族。
起初,水中的鲛人与水族都没有化成人形的,多是本来面貌,品级也不是很高。随着船一点点向岛屿靠近,水中藏着的伏兵品阶越来越高,甚至渐渐出现了化形者。
安宁和龙飞阳对看一眼,心道这赤眼鲛人果然厉害,竟将老巢防得如铁桶一般。
船行一日,次日天明,俞金泰起身道:“快到啦!二位随我到甲板上远眺岛景如何?”
三人信步走上甲板,视力所及范围的尽头出现一个黑点。
随着船只行驶,那黑点越来越大,黑点之后又现出现其它若干黑点。到终于能看得清了才知黑点便是鲛人占据的岛屿,浮在海面的陆地。
岛屿数量太多,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就像天空星斗投影到了海面。
由于相对而言化形的鲛人数量没有那么多,而且大部分没有化形的鲛人不能离开水生活很长时候,所以岛上人工建筑很少。远远看去各岛郁郁葱葱,正如许多翡翠珠子撒在了蓝色的琉璃盘中。
海风带着岛上的树木气息吹过来,安宁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虽然他不擅水系法术,但是在海岛上发挥木系法术不是问题。
这时船只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鲛人和水族,他们随着船只行径,像是在护卫、又像是在监视。
因为早有人将俞金泰过来的消息报告上去,这时已经有人前来迎接。
就见两人自最近的岛屿而来,竟是踏波而行。
待到近前,一人冠帽衣衫完整,是个修成人身的鲛人,黄丹境界修为;另一人赤目鱼嘴、倒生着獠牙、全身鳞甲。
那两人同时垂首对俞金泰施礼:“晚辈恭迎金泰长老前来!”
原来俞金泰是鲛人族中的长老,先前倒是小看他了,隐藏这么深真不简单呐!安宁腹诽。
俞金泰只朝那两人微微点了一下头,指着全身鳞甲那人回身对安宁和龙飞阳说:“这便是我族人未化形时的模样,二位公子不要见笑。”
原来鲛人生而人形、五官四肢俱全,只是呼吸生活需得如鱼儿一样待在水中。只有当修为足够,历劫脱去一身鳞片,方能化成真正的人形生存于陆地。类人而实妖,在水族中是比较怪异的一支。
安宁极会说话,回道:“原来俞老板本族竟这般威猛,难怪诸多水族都要依附鲛人族了。”
俞金泰觉得很受用,哈哈一笑:“过奖!”
安宁称呼俞金泰为“老板”,实是因为之前与俞金泰打交道时,对方都以商人身份自居;加之俞金泰也不反感,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下来了。哪知这一声“老板”听在两位俞金泰晚辈的耳朵里,就别有一番讽刺意味了。
两人均认为安宁与龙飞阳不过是黄口小儿,敢在鲛人地盘上托大无异于找死。但当二人用神识探查安宁和龙飞阳时,又立刻把先前的忿忿不平和敌意收了起来。
只因安、龙二人贴身带着九品龙鲤的鳞片,那鳞片不仅妖气充盈、更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龙气。
龙乃神兽,天下水族之长。哪怕浊水界这样的中小世界难有真龙降临,身为水族的赤眼鲛人仍对龙族怀有天生的崇敬之心。
妖族对于气息的感应远胜于人族,所以就算银鳞上的龙气微淡,两位鲛人仍情不自禁恭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