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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痛苦

只有不回避痛苦和迷茫的人,才有资格去谈乐观和坚定。命运不会厚待谁,悲喜也不会单为某个人而准备。可我恰恰是那种无法回避痛苦和迷茫的人,这些年以来,我总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应该就是无法放过自己吧。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不幸,有的人在不幸中完成了涅槃,而有的人在不幸中继续沉沦,显然我属于后者。

无数次追寻我曾经有过的目标,可在追求的道路上,我走偏了。

大一那年,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去世,很长时间内我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的存在。后来,酒精和女人给我了麻醉和虚假的安全感,可无时无刻我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进入社会,自己面对所有的黑暗和不安。

直到陈萌的出现,我的生活本该发生一些改变,也确实发生一些改变。

我仔细琢磨着陈萌的话,和那一天遇到的所有事。老刘为什么会这么操蛋,关于这个我还是可以找到原因的。但我一直认为,他阴我一次,我阴他一次,就当扯平了。可能我的世界太天真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扯平的事情。

那尚好佳又为什么呢?二院的丁小雨又为什么?所有人为什么?

我打开沉睡许久的电脑,打下这么一行字:

如果有一天,感情和工作的事都乱作一团,那他什么也证明不了,唯一能证明的就是林可是一个烂人,没有任何逻辑却又满嘴狡辩的烂人。

申请改了三遍,费用降到最低,甚至一分的好处都捞不到。只是不出所料,老刘这个王八蛋还是拒绝签字。

午后的阳光晒得我懒洋洋,我坐在阳台上沏了一杯茉莉花。我对于喝茶没有研究,不知道什么好坏,唯独喜欢茉莉花的味道。随手拿起电话打给我邢台市场的负责人赵东,大发一顿牢骚。

他劝我给老刘服个软,要不然以后的工作没办法开展。还说我做的事有点过分了,尽管我在否认那件事和我有关系。只不过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此前,这个赵东跟我关系还挺好的,我刚来衡水的时候,他还是个刚进公司的大学生,跟我在衡水待了一段,好歹也算我的半个徒弟。不过,这年头,又有几个人不见风使舵呢?

晚上的时间,我去了我师父的店里。我师父也是衡水的,两年前我来衡水的时候,他便在公司辞职了。名义上是主动离职,实际上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公司账目出了问题。这种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问过我师父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他说他在公司十几年了,也苦过,也享受过。眼下行将四十了,不想一辈子蹲在这里,想回家里陪陪家人孩子,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后所有的事情以他的主动离职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我才知道,也是花了20万才解决的。

他一直对于餐饮感兴趣,回衡水不久便开了一家面馆。馆子不大,却很惬意,可能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那天我俩在他面馆里喝了大概一瓶半的580,离开公司他好像一切回到最简单的市民生活。就是喝大众酒,我们之间也再没有那么多礼俗之类的。无论生活的还是工作的都是家常的方式。

他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每个人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所以会用不同的手段。老刘的做法确实令人不齿,但我不该以那样的套路来玩他。更何况他已经成了我的上级领导,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人们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该什么都呛着做。除非哪天自己有了比他更高的位置。

这可能就是心机吧,我总喜欢现世报,所有的不满都会写在脸上。

师父让我有时间去找一次老刘,顺便道个歉,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毕竟工作还是需要配合的。

我喜欢和欣赏师父的理性,可我并不是那种随便就能道歉的人。我内心有一种操蛋的倔强,无论感情还是生活,尽管我撞了南墙,却总不懂得回头。

不仅仅工作,可能对于陈萌也是这样吧。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年,我们总在吵,因为我从不愿去忍让。两个太熟悉的人,会知道彼此所有的缺点,甚至会放大。而应该每个人都喜欢对方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可谁都不是对方,又怎能去决定改变它呢。改变不了,便会各种埋怨甚至恶语相向,直至相互厌恶。

师父和老刘很熟,他们几乎同时进的公司,但并没什么私交。不过因为我的事,师父还是给老刘打了一个电话。老刘这个王八蛋电话里说的神采飞扬,好像都是自己亲人一般,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事。

师父挂了电话的同时,我就往地上吐了一口,这个老混蛋,真是能扯犊子。

“小可,你得改改你的脾气,来公司也好几年了,总该成熟点了。”

“师父,我就是看不惯那个混蛋的样子。”

“看不惯的东西多了,哪就能事事顺心?做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挣自己该挣的钱能挣的钱,是不是第一次咱俩喝酒的时候我就这么跟你说的。”

“唉。”

“得了吧,别唉声叹气的了。你这孩子就是善良,又棱角分明。朋友可能会喜欢,但很多人也不会喜欢。因为你的棱角就像刺一样扎伤其他靠近的人。”

“再喝一杯吧,师父。”

“不喝了,喝多了耽误明天的事。你没事也少喝点,晚上别总回去那么晚,陈萌不说你啊。”

“说就说呗。”

“你这个德行啊,要我说差不多就结婚吧,年龄也不小了,现在又在衡水基本稳定下来了,成个家也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跟了你这么多年了。”

“呀呀,别说这个,头大。”

递给师父一支烟,我便在馆子里出来了。

想想生活也真是麻烦,记得最早的时候喝酒就是为了忘记身边烦心事,而这些年却是越喝越烦。沿着人民路走了很久,没有任何目的。

忽然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林可。”

循声望去,不远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仔细唤醒我得记忆,这到底是谁呢。我还真是不喜欢一个人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更怕被女人的声音叫住。

我曾经无数次练习过,如果我在大街上碰见一个和我越过的女人,我肯定会视而不见。但如果她给我打招呼,我该怎么回呢?笑笑然后潇洒的离开?

“丁小雨?”

“还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我的名字。”

这个跟我谈了一段“爱”的小护士,咋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再近些,发现她更有女人味了,头发比以前更长了,还是熟悉的香水味道。

“丁小雨,你变漂亮了。”

“你大爷,林可,我原来不漂亮吗?你自己在大街上晃悠什么呢?寻找猎物?”

“狗屁猎物,心情不好,四处走走。”

“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真是想不到,怎么样,本小姐可怜可怜你陪你走一段?”

“随你便。”尽管我心里很想她陪我走一段的,或许也不是走一段那么简单,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诚实的身体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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