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庄来到漠北王城时,茫然了,这哪里还有什么王城。
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似的天坑,代替了曾经所有的地形,天空也是一点云彩没有,灰蒙蒙的,下着火雨,空间不断扭曲。
而那艘代表作朔川的母舰,山体布满裂纹,就连外边那层雷云都消散不见,不过好在它还悬停在空中,没有坠落到那天坑之中。
殷庄不敢停留,直奔母舰,因为没有了外部雷云防护,他直接来到主峰之上。
”上将军呢?树谷在哪?”殷庄在主峰上,抓住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军士就开始盘问。
这与他平日里那种气定神闲,慈眉善目的表现完全相悖逆。
“大殿……”
扔下军士,殷庄数步踏出,便来到母舰大殿。
还好,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也放了下来,殷复,李山林二人用身体死死护住秦树谷,。
然大爆炸的余波仍然让秦树谷昏了过去,但那平稳的气息表明确实是没问题。
看到殷庄来到跟前,殷复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这人说起来也是自己的叔叔。
李山林顺势把秦树谷轻柔抱起,来到殷庄近前。
“此战幸好有上将军。”李山林轻声道,殷复,殷鹿枝,辛游也不住的点头。
接过秦树谷,殷庄眼中满是欣慰。秦流沙把朔川托付给他,但他觉得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守住朔川,一件事保住秦树谷。
母舰受到了极大的损坏,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估计都没法再战斗了。
在回到桓灵城的路上,秦树谷突然惊醒,在得知胜了后,才安心的躺了下去。
这一战朔川郡战死军士上万名,战舰数百艘,更是几乎失去了最巅峰的力量。
但悲痛不仅如此,被妖王的大道法则洞穿的蠡直,在天材地宝用尽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
回到桓灵城后,秦树谷便下令给蠡直举行隆重的葬礼。
还有掘地三尺的找内奸。不管是谁,必定诛其三族。
不过在这之前,林成牧突然找到了秦树谷,他拿出十一名妖王的头颅,放在地上,什么都没说,便拖着残缺的重伤之躯离开了。
蠡直葬礼上,秦树谷强撑着站起来,在众多将军面前念完了长篇悼词,并力排众议,立了蠡直唯一的女儿蠡悄意为家主。
他临死前一直昏迷,也没留下什么遗言。
在父亲的棺木前,蠡悄意终于解下面纱,那是一张美颜到不可方物的脸,泪如涌泉,左脸颊上有一道不短的伤痕,还在泛着红光。
当处理好这些后,朔川郡几乎已经被翻了过来。
所有人的行踪,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经过缜密排查,但凡一点不对劲就要被暂时关押,疑似者已经抓了三四千人。
此时的秦树谷稳坐在自己小院的屋子里,面前的炉火烧的正旺。拿起温在一旁的酒壶,没有喝,就这么举在半空。
“那狐妖不见了。”
辛游站在一旁,面色苍白。
秦树谷又道:“殷宗主在你住所发现了其他妖族的痕迹。”
像是举累了,放下酒壶,“你是我兄弟我不怀疑你。”
辛游握紧拳头,目光左右飘动,最终没有说话。
突然秦树谷笑了起来,从高椅上缓缓站下,“那狐妖是祭祀一脉,我早该知道不能让它久留,事到如今,是我考虑不周。”
“但域外苦寒,我仍然希望它能重新回到桓灵城。”弯腰拿起酒壶,递向一脸惊恐的辛游,“我最好的兄弟。”
朔川的天色悄悄暗了下来,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白雪,不多时桓灵城便裹上了一层银装。
秦树谷独自站在街角,雪花片片落在肩头,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
却再没有了曾经的火热,满大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商铺稀稀,行人了了。
商人因为妖族大多来不了,偶尔闲聊的人群也是忧心忡忡,低声讨论着妖族的动向和叛逆的行踪。
再没有那种人们比肩接踵,喜笑颜开的模样。
自妖族开战以来,军士死伤近十万,百姓死于妖口数十万,父亲战死,母舰重创,朔川元气大伤。
现在妖族暂时停止了攻击,全线退到了朔川边境。
中原情况犹未可知,但若是让人看见朔川的疲态,某些人估计就得打主意了。
虽然绝不想承认,但秦树谷知道,必须停战了,暂时。
缓步走上城头,手脚开始麻木,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竟然是蠡悄意,她孤身一人,不知道在望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
声音将蠡悄意从思绪中惊醒,看到来人竟然是秦树谷,退后两步,躬身一揖,“上将军,我……我在看雪。”
“朔川最不缺的就是雪,有什么可看的。”秦树谷倚着城齿,“可当这雪化去,又能留下些什么。”
“或许什么也不剩了。”蠡悄意突然回了一声。
秦树谷缓缓伸出左手,尽力张开五指,手背青筋暴起,要全力抓住什么。
在那青刚山脉的深处,打铁声,阵法光束,从不间断,那是工匠和练器师在昼夜不停的修复母舰,制造战舰。
他的目光远眺天际,他的面色冷酷无情,“不,随风雪消融的,只会是妖族!”
而在这痛苦的等待之后,必将是更加血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