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灵城,城主府。
一处竹林深处的书房内,有一长一少二人正对坐其中。
圆石桌前,秦树谷正襟危坐,面前是一位孔武的中年男人。
此人剑眉星目,气宇非凡,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挺拔至极的脊梁,仿佛一座峰指苍天的巨岳,威不可言。
正是那镇西上将,秦流沙。
“今天先学到这儿,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如果回答上了为父就给你件好东西。”
一听到有奖励秦树谷立即来了精神。
看着紧张又兴奋的儿子秦流沙一笑,“树谷,我问你,在你看来天下万物因何存在,又因何生生不息?”
“啊?”
此话一出秦树谷当场愣住了,现在的天道环境?这是连大能者之间都众说纷纭的东西啊,我哪知道。
自己不过前几天才跨入士境圆满的小小修士,蝼蚁一般的人物,有什么资格妄谈天道。
在这片大陆上,修为总共分为七个大境界,从低到高为兵境,士境,将境,地阶王境,天阶王境,渊帝境,天帝境。
所以秦树谷这区区士境圆满可不就是蝼蚁。
“父亲,这个……不是为难我嘛。”秦树谷一脸委屈,这明显已经是超纲题。
随手拿起香茗抿了一口,秦流沙面色淡然,“天道本源的领悟和修为并无绝对关系,我刚才的话仍然有效,只要你悟出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离开了。
端坐桌前的秦树谷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愈发茫然。
“至少给个提示啊。”
良久,不知何处传来父亲的声音,“非要说提示,那便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脱离天道存在。”
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秦树谷在桌前思索良久,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心情也愈发烦躁。
最终满眼无奈,只得出去问问师父青山。
可没想到他刚一出竹林,一声怒喝就从前方传来。
“秦树谷你跑哪去了,腾雪已经找你半天了,你架子倒是不小让人家等那么久!”
看着正前方黑着脸走来的女孩,秦树谷一脸赔笑道:“姐,我这不是父亲叫过来的嘛,消消气哈。”
虽然秦树谷一脸赔笑,但女孩却依旧黑着脸,“这就是理由吗?腾雪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你小子居然敢让她等着?”
这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好不好看先不谈,那不管是面容还是身材都只能用圆圆滚滚来形容,两只眼镜只剩下了一条缝,活像一条小胖头鱼。
不同于秦怡儿的母亲是秦流沙明媒正娶的云川郡守长女,秦树谷的母亲秦流沙却从未提及。
很显然,秦树谷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他并不友好。
眼看秦树谷没什么动作,秦怡儿眉头一挑,“我都说了你还不快去?还等着我把你抬过去吗?啧……”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望着秦怡儿气冲冲的背影,秦树谷缓缓收敛了笑容。
虽然这个姐姐没实质性伤害过他,却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这令秦树谷有些恼火,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
再加上之前那毫无头绪的问题,秦树谷突然感觉更加火大了。
游园内,徐徐微风拂过大湖泛起阵阵鳞光,碧水一旁的亭子里一少年少女正谈饮其中。
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娇柔的人儿自说自话,可秦树谷内心却依然在寻思秦流沙给的问题,出神许久。
“树谷哥哥,你到底在没在听啊!”
柳眉微簇,言腾雪盯着心不在焉的秦树谷。
“啊?在听在听,你说吧。”
如此的敷衍,即使是以言腾雪的耐心也不禁咬紧了银牙。
只见她捏了捏手中丝娟,缓声道:“树谷哥哥,明明是你三番两次的失约,现在我主动来找你,你为何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腾雪在你心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举杯抿了抿茶水,回神的秦树谷难得听了言腾雪几句话,不禁咂了咂嘴,嘿嘿一笑,“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在听的嘛,还有那个……你应该还有其他正事吧,先去忙吧。”
其实秦树谷之所以会过来,一是因为姐姐的催促,二是因为他以为言腾雪这么着急,可能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现在看来这丫头不过就是来找他要说法的,但他能给个什么说法。
原本正常情况下秦树谷可能还会飙点演技哄哄这丫头,不过他现在的情绪显然不属于正常情况。
在下了如此明显的逐客令后,言腾雪不出意外起身告辞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是自己情绪激动了,还希望树谷哥哥不要在意。
待言腾雪走后,秦树谷转过身子侧躺在石桌上,面朝大湖,微风拂面。
随手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自顾自说道:“青山伯伯,你说现如今的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这亭子明明没有人,可秦树谷话音刚落,石桌对面原本空出来的位置上便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
此人一席青衫,一头白发,严肃的国字脸上布满了岁月风沙所留之沟壑,他只往蒲团上一坐,一种百战老将的沧桑感便扑面而来。
不过外貌终究只是表象,秦树谷可是知道这位沧桑的“百战老将”有多么的不正经。
“天道不天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没收了这么一个美人儿以后绝对会后悔,老夫看了十分痛心。”
果不其然,这位看似严肃的老头说的话却丝毫无法和他的气质对上号。
自顾自的斟了杯茶,青山正襟危坐,笔挺的身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论谁也无法把刚才那句流氓话和眼前这位沧桑的“老将”联系起来吧。
斜视着青山,秦树谷哭笑不得,“青山伯伯你说什么呢,真是的。”
“您老又不是看不出来,她不过就是个从小接受家族思想的幼稚丫头罢了。”
边说着边端起茶杯,“以为为家族奉献一切便是正确,以至于人前人后,所作所为,皆非己愿,我现在也是可怜她才不愿跟她来往。”
可即使如此解释青山还是摆了摆手,“你小子还是太年轻,看的虽长远但是天底下像这种样貌身材的丫头,老夫这辈子都罕见。”
轻咳两声,青山义正言辞,“依老夫拙见你就甭管其他,就冲这容貌身段先弄进门再说……日久生情嘛。”
噗~
秦树谷刚喝到嘴里的茶一个没忍住,喷了自己一身。
他再也绷不下去,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老家伙,看来小爷我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是一点面皮不要哇,恶心,呸!”
眼见秦树谷反应这么大,青山倒是镇定自若,摆了摆手轻咳两声,“小孩子总是喜欢装好人。”
“你……”
“得了得了先不聊这个,我今天刚好也有事要跟你说。”
眼睛微眯,青山又道:“就在今天早上,边境上的焚妖崖突然被五万多妖军袭击,守军已经放弃阵地掩护民众撤离,上将军准备明天派些人过去镇压妖族。”
看着上一秒还在无下限耍流氓的青山现在已经是一本正经,秦树谷只觉得心里莫名发堵。
“焚妖崖地处偏远,就算是小部队过去应该都是十天之后了,按照妖族的作风早跑了,还不如多调些物资过去安抚灾民来的实在。”
重新侧靠回桌子,秦树谷收回视线,“而且你给我说这些干嘛,这些军政大事我既接触不到,也没兴趣。”
说完便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哦?没兴趣?”
青山难得笑了笑,“没兴趣的人可不知道最快达到焚妖崖那种偏远地区的时间。”
不知怎的,秦树谷突然发现今天眼前这个老头越看越是讨厌,当即放下茶杯一脸挑衅,“怎么?你难不成想和小爷我比划比划?”
“嘿嘿,比划的事先放一边,你有那精神还是想想十几天之后怎么对付妖众吧。”
收敛笑容,青山撇了秦树谷一眼,“加油,老师我看好你哦,荡寇将军!”
说完,其身形便逐渐淡化直至完全消失,
“呸,还老师呢,没脸没皮的……”
刚想再啐一句,秦树谷突然意识到了重点,“什么十几天之后对付妖众?还荡寇将军?”
“嘶……”
细思之下的秦树谷当场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