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众人包括军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四散奔逃的人群打散了军士们组成的防线,樊安北和仇安国的亲兵反应过来后马上组织战阵,抵抗地面奔来的黑衣蒙面人,阻止他们见人就杀,竭力保证百姓的安危。田明治看到这一幅场景后立马整个人都瘫到了地上,他还以为是老师戴俊文干的,面如死灰。
仇安国本人先是看到酒楼一个房间两道人影激射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紧接着看到四五道人影摸上了酒楼的那个房间,一阵打斗过后,房屋墙壁被打破露出了其内的身影,仇安国越看越熟悉,心里一惊赶紧飞身上楼,在看到那双眼睛后他就确定了,立刻接手三人减轻那位的压力。
仇安国接手之后立刻感到了压力,对方三人中也有一个炼山境,看身手应该武道修为不低,一把刀护的周身滴水不漏,他数次进攻都未奏效,反而是冒进之下受了小伤,好在对方的剑上没有涂抹毒药,要不然真的老脸不保,在那位面前被放翻,死了还好说,不死的话还有什么脸面,没看人家衣裳都没破嘛。抽眼看过去那边,发现陛下一人独对两人游刃有余,仇安国心里不禁升起了佩服之感,没想到一国帝王之尊武道修为也不弱。想到这里,眼神一变,瞅准机会以伤换命,以胳膊被划一道大口子为代价,将一个弱一点的黑衣人斜劈两半,回身再将另一位还处于震惊之中的黑衣人砍了一刀在大腿上。这一击就看出来了军中好手的打法,就是我悍不畏死,你试试看。
吴静霄那边看到仇安国受伤,也终于动了真格,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一杆寒意森森的长枪,枪出如龙刺向一个黑衣人脖颈,在另一个黑衣人躲闪之际,以刺变为横扫,结结实实打到了另一位黑衣人的身上,自己的代价就是后背被重重砍了一刀,沉闷的声音传出后却没有血液飞溅,让攻击的黑衣人愣了一愣,这一愣神同伴又挨了一枪,小腿上多了个血洞。一声怒喝将他拉回到现实,羞愧之下大刀耍得刀罡四起,可是吴静霄就是不正面应对他的攻击,反而去不断的进攻受伤的黑衣人,好几次任凭他砍在自己身上,终于在第四次吴静霄抓住机会将受伤的黑衣人捅了个血葫芦。
仇安国在逼退两人之后,一个跳跃来到吴静霄身边,问了一句“没事吧”?吴静霄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两人并肩作战对付剩下的三人,再加上军士们开始对着黑衣人攒射劲弩,酒楼上的战局陡然之间形势转变,黑衣人见机不对,瞅准空子突围而去,吴静霄制止仇安国追赶之后,低头看向地面之上的两个小战场,里面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儿子的好友,担忧之情写满脸上。虽然他明知道韩光蜀就在身边,可还是忍不住地担忧,那里面可是练气境高手啊,不再是武人,而是真正的修仙者。
地面之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空地,周围是军士们在围剿剩余的黑衣人喽啰,此次他们进攻除了出动高手之外,还有一部分人负责斩杀前来申冤的百姓,所以与围府的军士们碰在了一起。空地之中,吴玄华和焦研易各自对战一个听涛境黑衣人,压力陡升,虽然两人对战过三海境的星兽,可是眼前的修士肯定手段要比星兽强一百倍,更加难缠。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在黑衣人愤恨的眼神之下,两人各自加持了数层符篆效果,起码身上金光闪闪的金身符效果就让黑衣人看的一阵嫉妒。
沉默中黑衣人祭出飞剑,刺向了吴玄华,速度不快可是胜在不用近身战斗,这一点正是吴玄华羡慕的地方,就是境界不够杀伤力不足,切削在身上只是划破衣衫而已。就这么顶着坚硬的乌龟壳,两人常规战术尽出,让对方两个听涛境高手苦不堪言,自己打上去这俩小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可是对方打过来的攻击可不敢小觑,尤其是吴玄华的符篆多的令人发指,一不小心就被火烧、冰冻,数次还遭到了雷击,抽冷子被他抢攻几拳打在了脑袋上,满头是血。至于与焦研易对战的高手,更是摸不着头脑,经常攻击落到对方身上,自己这边却受伤了,诡异的情景让他有逃的冲动,再加上之前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方向,好一会儿之后才出现在了此地,已经让他心里发毛,打到现在气势全失。
吴玄华打了半个时辰,自己元气快耗尽了,精神力也开始变得空虚,也只是将对方打成了轻伤,自己拼着重伤也只能让对方重伤,无论如何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杀不死对方,就起了退意。焦研易那边也是如此,境界的差距不是靠着符篆就可以跨越的,除非使用杀手锏,可是又觉得太浪费了,毕竟韩光蜀在嘛。
一声叹息,韩光蜀的声音响起:“你们二人天赋如此之好,却无必胜之信心,不敢拼命日后如何进入吃人的修行界,罢了罢了,此次到此为止。你们之后必须进入战场试炼,跟自己长辈请示吧,要不然你二人在未来就算是废了。”说完之后两道光束打来,场中的听涛境高手哼都没哼就一命呜呼。紧接着韩光曙现出身形,身边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怒海境“高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两人,教训道:“你们两人都有依仗,杀手锏为什么不用?还要等到何时?玄华你的强力符呢?研易你的巫器呢?不要觉得我在,你们就可以心疼这些外物,须知别人有必死之心而你们没有,以后会死的,明白没有?”
两人低着头不敢言语,确实刚才两人不是不能杀了眼前的黑衣人,而是两人不舍得,觉得既然有韩光蜀在身边,用那些干什么,多心疼啊。这会儿挨了训,多少明白了一点,可也没懂多少,只能等待之后慢慢历练了。
此间事了,黑衣人已被绞杀干净,现场一片狼藉,有军士的尸体也有百姓的尸体,樊安北在忙着调度清理现场,心里恼怒得很,也有不少的愧疚,这些百姓是因为他们今天的不理智而死,至于那些袍泽生死有命,死于了战场算是死得其所,好生安葬就是。再看仇安国,心里吓了一跳,因为州牧大人在那个人身边竟然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他认识仇安国不是一两年了,能让这样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做出这么低姿态的,估计就只有那几位了,可是看年龄又不是那几个老爷子,那就只有一个人,心惊胆战之下,行为变得更讲规矩。
“奶奶的,哪里跑出来的混蛋?回去之后给本世子查清楚了,找到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竟然敢在本世子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就是就是,反了天了。”“你们官府赶紧查查,有需要帮忙出力的,尽管吩咐,这次爷真的生气了,你打骂那些贱民行,可你杀人就不对了,一帮子泥腿子跟你们有啥仇怨?”几声骂骂咧咧传入众人耳中,吴静霄皱了皱眉,没眼看这几个不着调的。仇安国赶紧吩咐樊安北把这些少爷们打发走,刚才是出力了,这会儿的聒噪又把那份儿好感给抵消了。
樊安北这会儿异常的乖巧,赶紧去将那几位爷欢送了出去,回到仇安国身边之后一言不发,目视前方,身体笔直,心里想着这次不杀头就是赚了。仇安国见此情形,憋着笑一动胳膊抽了口凉气,伤口虽然不流血了,可是疼啊。
吴静霄缓步走进郡守府,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田明治,一路进入中堂,也没换衣服就坐在主座,等待他们进来。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就是凉了,那有些人的脖子也得凉一凉,比如眼前的这位惊魂未定的郡守大人。
“田明治,你说说吧,那位曹清统领是怎么回事?朕给你一次机会。”吴静霄语气平和地问道。
田明治从门口连滚带爬走到中堂等候,这会儿再傻也知道“朕”这个称呼别人可不敢乱用,再加上老师那边这些天的动静,和一些情报显示皇帝已经到了,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整个身体趴伏到了地上,口中哆哆嗦嗦道:“陛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犯了大错。还请陛下治罪。”
“哦,什么大错?说来听听,你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早说早轻松,你不想去黑鸦做客吧?”吴静霄淡淡地提到了黑鸦,这一下把田明治吓得一个激灵,顿时竹筒倒豆子,什么也说了。
“回陛下,小人来到百战郡三年了,库房里还是啥也没有,要粮粮没有,要钱钱没有,都是亏空啊。小人没办法,只能想法子补上,就把注意打到了那些富商头上,盘剥了几次之后,他们学精明了开始躲着小人。后来,小人一发狠收他们重税,可是发现老百姓更难过了,就停了。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其中有个富商来找小人,说他有亲戚在军需库当监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制式兵器,这些在大靕以外的地方销路很好,就是需要小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知边防放行就行。小人一开始哪里敢啊,那军队跟官府的矛盾早就不是一两年了,他们哪里会听小人的,但是那富商说只要小人开具通关文牒就好,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就这样开始慢慢倒卖军器。有一次,不知怎么的被曹清巡逻的时候发现了,看到是小人的签印,就留心每一次的数量,还做成了账本,偷偷记录哪些军器被走私出去。就在半月前,曹清来找小人对质,小人害怕之下就把他下了狱,严刑拷打想要知道账本的下落,他宁死不从。小人从老师那里收到您可能来了的消息,慌张之下派人杀了曹清灭口,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说完之后就不断地磕头,倒是没开口求饶。
“朕且问你,你倒卖军器的收入在哪里?”
“回陛下,那些收入一半入了府库,另一半的一半小人拿了,剩下的给了那个富商。”
“那个富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他的军需库联系人又是谁?”
“回陛下,那个富商是城北的黎大官人,他的联系人是谁,小人真的没问过。”
“安国,派人去把这位黎大官人抓起来,连夜审问,省得听到风声跑了。”吴静霄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立刻吩咐仇安国派人前去抓人,迟则生变。
仇安国领命出去,吩咐樊安北亲自去抓人,以防意外带上符箭,和专门克制修士的兵器、护具。之后回返堂内,继续站在皇帝身边静候。
“今天的黑衣人你可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吴静霄只是随口一问,怒海境的修士正眼都不会看他这个从五品的小小郡守,他田明治还请不动,心里没想着跟他有关系。
田明治一听是这个问题,立刻吓得身体开始颤抖,突然起身叩拜起来,带着哭声道:“回陛下,您明察秋毫,这件事情真的跟小人无关啊,小人万万不敢啊,陛下。”
吴静霄看着他涕泪横流,没了一丝一郡之长的样子,烦躁道:“行了,和你有没有关系朕自会查清,你到底知道什么?”
田明治心里想关乎全族老小,老师啊,别怪学生不保您了,嘴上回禀道:“陛下,这件事情很可能是小人的座师戴俊文所为,包括在所有城池和村镇将那些原住民赶走,换成其他人表演太平盛世,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小人只是听命执行。他早就来过消息,要小人不计代价地实施这个计划,千万不能让您看出破绽。小人猜想今晚的刺驾很可能是他无计可施,孤注一掷。”
吴静霄还是有些不相信,戴俊文官阶不小,四品大员,可也不太够资格请的动,莫非还有人在背后?看着眼前的田明治,说道:“把你知道的戴俊文一切事宜,事无巨细都告诉朕,切记不可隐瞒。”
田明治赶紧连声回道“不敢”,继续将他知道的戴俊文的相关罪行,一条一条地说了出来,负责记录的官员满头冷汗,这一下子百战郡好些官员都要乌纱不保,还有一些人就要人头落地了。
前去抓人的樊安北回来复命,人已经抓到,就是气息不匀明显是伤了元气,身上还带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在得到指示之后,将浑身是血的黎大官人带了上来,仔细盘问之后,问出了那位军需库的监事姓名。樊安北再次出发,这次路途较远,远在城外,等到他复命回来就天亮了。仇安国建议皇帝先行休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处理,田明治先交由他看押即可。
皇帝点头之后,离开中堂前往卧房休息,吴玄华和焦研易紧随其后。韩光蜀那边正在使用针对修士的手法审问两位怒海境大修士,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什么,三人去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等待明日一早专心对付这两个家伙,朝廷之中最会审问修士的人明日傍晚就会赶到,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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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北巡队伍,左相公良文睿把车驾里能摔得东西全部摔了,气得满脸狰狞,实在是那个白痴私自做主派出去了怒海境的高手,他也不想想,戴俊文那头猪能请得动这个级别的修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说还被抓了,万一他们说了一些事儿,自己就危险了,包括整个青云洲的据点都会受到影响,三天境的长老们被抓都没这么严重。因为长老们不会常驻据点,更不会来往于一个个据点传递重要情报,而三海境的修士则会在整个大洲之间走动,知晓的据点太多。
他只能无奈地拿出传讯法器对议会发出警告,至于后面的事情,那是议会该操心的,要是真的把自己暴露了,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要想再次培养一个自己这样的人物,那不知道要多少年。
戴俊文那边在今天中午收到了消息,气得他连饭都没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没有下令,你们就出动去刺杀皇帝?内心之中惶恐不安,在多次权衡之后决定亲自去面见皇帝,事已至此自己是免不了一死了,能够保下家人性命就去努力一把吧。做出了决定之后,戴俊文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下来,眼神里有了一丝解脱的意味,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之后,给家里去了一封绝笔信,脱离北巡队伍动身出发前往破虏城。
此时救世议会青云洲分部密室之内,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擦拭手上的鲜血,扔下擦拭的丝巾,吩咐侍卫拖出去喂妖兽。从公良文睿传回来的消息看,这次可能会有大麻烦,为什么最近救世议会事事不顺,刚刚冒头没多长时间,这又要潜伏,真是心有不甘。长此以往下去,自己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前一段时间因为大靕王朝的事情自己已经受过敲打了,这次又有可能会葬送大靕境内的所有据点,晋升是无望了。中年男人一声叹息,顿时觉得刚才对那王八蛋太仁慈了,应该抽魂点灯,扒皮断骨才是,自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