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跃起,头狼张开大口,便向瘦小少年的咽喉咬去。
不料,那少年根本不打算和头狼扑斗,而是巧妙地一闪身,从狼牙旁侧身跪滑而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将老树蔓往头狼脖子上一绕,成功缚住了它的头。接着又一个纵越,上了一棵大树,双手用力一扯,树蔓便套住了头狼的脖子,嗖一下将它整头拉了起来,四爪离地。
双方只一个回合,头狼便仿佛被挂在了绞刑架一样,凌空悬吊着,不住地嗷嗷蹬脚。
那少年冰冷地双眼环视着树下的群狼,口中也发出示威的嘶吼,仿佛在警告狼群:“你们的首领在我手里,谁也别乱动。”
见头狼受制,群狼果然安份了下来。它们在树下绕着少女韫瑟,围成了一个圈,仿佛在说:“你也别得意,你的伙伴也在我们手里。”
韫瑟见被狼群包围,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这时,树上的少年发现有两只成年的强壮公狼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一头母狼,但走几步都会停下来,警惕阴险地回头盯一下受制的那只头狼。
而头狼,一边挣扎,一边忿怒地盯着母狼那个方向。
少年忽然问:“那两头成年的公狼在等待着你被我弄死吧。那母狼是你老婆?”
头狼仿佛能听人言,悲叫一声。
少年冷笑道:“我没估计错,等你死了,那两货就会马上霸占你老婆了吧?看那猴急的样子,现在都跃跃欲试,快等不及喽。”
头狼蹬了蹬脚,气得翻了个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少年酷着脸说:“一个交易!我不杀你,你们让我和这女孩过去。同不同意。”
头狼瞪大了眼,双手合在一起,如同抱拳答谢一样,咧开嘴,仿佛愉快地同意了。
少年说:“好!信你一回。”说完,他手一松,放开了树蔓。
头狼四爪一蹬,挣脱了藤蔓,狼身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翻滚,然后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那两头公狼眼到这一幕,顿时吓傻了眼,慌忙原地趴下,不住地向头狼低声下跪求饶。
头狼傲慢地昂起头,一跃来到那头母狼的身边,长长地仰天大啸起来。
这时,少年跳落树下,来到韫瑟身边,扶起了她。他冷声问道:“喂,吓破胆的丫头,还能走不。”
韫瑟一听,本来她眼含感激的,瞬间变得歇斯底里,气呼呼地蹬了少年一腿,然后大叫道:“我跑到脱力了,才脚发软,并不是胆小被吓倒的好不好!”
少年笑道:“随便,不过这个人情你得欠我的。”
韫瑟正要回怼,却察觉四面狼群的包围圈又收窄了一些,它们仿佛要拿中间这两个少年当点心了。眼看死亡一点点逼进,她立即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少年环视着进逼的狼群,急忙大声朝着站在高处的狼王疾呼道:“喂!好歹是个王啊,咋不讲究信用?”
头狼俯身盯着这个少年。它的目光中,充满着威严,也充满着矛盾。它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沦落到要和一个小小的人类作了一笔交易,才重新坐回了王位,重新得到了狼后。
这时,狼后用脑袋蹭了蹭狼王,情意绵绵地低声叫唤着,仿佛在对狼王说:“装逼两下就得了,别婆婆妈妈了。抓紧时间,完了这事回家和老娘研究孩子去。”
狼王一声长叹,引着脖子仰天发出长啸,群狼终于极不情愿地让开一条路给两个少年。
少年领着韫瑟,一同缓缓越过了终点,众少年顿时欢呼起来,齐声喊道:“第十二位冲线,第十二位冲线,好样的韫瑟。”
韫瑟终于完成了全程,赢得了胜利。激动的婕雨跑过去,一个熊抱,紧紧搂住了好闺蜜,口中连声说:“韫瑟,刚才太危急了,我整个吓傻了,真的不知应该做什么才好。所以,我……对不起,对不起。”
韫瑟抹去眼敛上脏兮兮的汗污,甜甜地笑道:“说啥对不起呢?我不是好好的嘛。我不是说过,咱们一定要一起通过考核的吗?我们成功做到了!”
婕雨见韫瑟并不责怪自己刚才没来得有挺身相救,开心地笑了。
浑身血汗的韫瑟和少年们一同欢迎着胜利,却幕然发现刚才那个瘦小少年已然离去。
那个名字叫作子页的少年,已不在人群中。
在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上,茂密的树荫中,有一个婀娜高挑的倩影正默默地关注着这群快活的少年。少年们都在忘情地相拥庆祝,完全不曾察觉树荫中的这名黑衣女子。
“殿下,总共十二名柿人通过了考核。第一名玉轩,第二名婕雨,第三名仓满,第四名有纪,第五名守师,第六名默,第七名桓微笑,第八名婙妤,第九名齐鑫,第十名子页,第十一名勇拓,第十二名韫瑟。那个叫子页的,之前三届都被淘汰。除了他,都是殿下您的嫡系学生。”这时,又有一名身裁矮小的黑衣男人出现在树荫内,向那黑衣女子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本次考核的通过情况。
“嗯哼。有十二名通过,他们真心值得夸奖。”那黑衣女子轻笑了一下,声音如莺似鹂。
黑衣男人说:“恭喜殿下,当真是名师出高徒。”
女子淡淡地吩咐道:“辛苦您了,苦来大人。麻烦你通知这十二个柿人回去早作准备,和家人好好道别。我们三天后便起程离开柿人谷。那个,长耳鸮号的检修还得仗仰大人支持,毕竟它停飞一年了。”
男人说:“喏。老奴马上就去着手安排,请殿下放心,全包在苦来身上。”说罢,从树荫中隐身而去。
这名女子,就是这群少年男女们的导师,她叫天罗刹。她脸上总是戴着一块寒铁制成的黑色夜叉面具,极符合她的名字。这个面具容貌嗜血丑陋,怒眉竖目,呲口獠牙,普通人若不小心撞见,都难免心惊胆战。她全身穿着紧身的黑色皮甲,一身完美的曲线尽现,明明是个纤弱的女子,却总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令人不敢直视。
林中一阵山风拂过,引动了雀鸟齐鸣,天罗刹伫立于古树之巅,如瀑的青丝万缕随风扬起,仿佛一尊纤细柔美、让人膜拜的神仙立像,与天地争芳。
十数里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央,赫然有一座塔层式的木建筑围村城寨,这里正是少年们成长的地方:柿人营。
相传柿人营经历了上千年的营运和构建,十数个世纪的建筑风格齐聚其中。里面有楼舍,有庭院,有水流,有亭阁,有的古色古香,有的简约时尚;营地外围,是历代一直不断开垦出来的菜圃,果园,药田;醒人心肺的清脆读书声、诵唱声时不时从教塾内悠然传出。
柿人营的一切恍如世外桃源,却是被一望无垠、浓密古老的原始森林重重掩盖在其中,使这里的生活完全与外界隔绝。外面的一切,柿人都是从书籍图献或者导师的描述中得知。少年们从小便得知,外面有一个玄羽帝国,那是像天堂一样的世界,只要通过了一年一度的丛林考核,便可以随导师去到那儿。
今年,一共有十二名幸运儿获得了这个资格,三天之后将跟随着天罗刹导师离开柿人营,成为玄羽帝国的一员。
残酷考核过去了一个时辰,少年们回到柿人营中已快要到午餐时间。营寨的食堂上空有炊烟升起,空气中飘着阵阵饭香。
厨房里,一位高大魁梧、又帅又富有苍桑感的独臂大叔正领着一群厨役,在几十口大灶前忙活着柿人营的午餐。他将满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一条马尾,让这男人看起来有点儿骚气。
大家叫他老郑,一个无拘无束又认真对待食材的厨长。
每天柿人营里中上千人的伙食,全由他领着厨役应付,忙碌而有序。他来到一口大锅前,右手用一根碗口粗的超长木棒,稳而准地穿过其中一个锅盖的提耳,然后运劲往上一撬,就把整个锅盖给挑起、挪开。
饭香在厨房里漫延开来。他用鼻子用力地抽了抽,情不自禁地自卖自夸道:“金澄澄的柿子饭、热烘烘的山药棒子,午饭差不多了,可以收火咯。”
忽 然,他又再次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地说:“咦?竟然还有一股女人香在这个厨房里。”说完,老郑并没有转身,而是又扬起头,贪婪地又多抽了两鼻。
“……”在老郑身后的阴影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婀娜妖娆的女子,她冷声道:“你是不是长了一只狗鼻子。”
这女子脸上,有一个恐怖的黑铁面具,正是柿人营的导师天罗刹。
老郑突然侧目看着窗外磨盘边上绑着的那头公驴,若有所思地地说:“狗鼻子?那玩意有啥可稀罕的。”
“……”天罗刹没答理他,但老郑能够感到,身后的女人正在瞪着他。
“有事吗?”老郑耸耸肩,他的手也没有停下忙活。
“那个……三年来一直通过不了考核的柿人这次竟然通过了考核。哥,他可是你这里的人。”身后那个如沐冰霜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郑听完,嘴角轻扬,说:“嘿,怪不得今天上午那小子没过来帮忙。”
天罗刹随手拿了一个捏好的饭团,从铁面具下放进了口里,轻嚼起来。她说:“他今天出手帮助了一个女孩通过了考核。”
“哎?”郑叔专注着厨事,随口不置可否地应道。
天罗刹冷哼道:“看不出来你对他挺用心的,他用的功夫可全是你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