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震天,正在蹑手蹑脚小步后退的黄莫依,被这声音吓了一个趔趄。
她脖子一僵,艰难的转过身来,状似随意的撸下一根花枝,放在鼻尖轻嗅,露出一脸的陶醉。
“陪你赏花啊!花前月下,不都是这样么!”她声音微微扬起,活泼轻快的语气,强压着噗噗乱跳的小心脏。
正在撤离的弟子……看吧,果然如此,他们没猜错,教主果然好这口。
于是,一个个踏上飞剑,也不顾得什么礼仪,争先恐后的狂逃,眨眼间跑了个干净,那急切的动作,仿佛是在说:教主,您请继续,继续。
玄苍看着四面逃散的弟子,第一次被气的差点心梗。
特么,这小丫头跟我有仇吧,你说她歪打正着吧,怎么次次都踩在点上!
正准备教训下她,就见她笑得一脸傻气,还把花束朝自己鼻尖递了递。
他才不想接,不就是紫抚花么,只有这没见识的小丫头才稀罕。
可不接吧,这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好似他不接,她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玄苍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是忍不住勾了勾手指,几枝花就飞进了他的手掌。
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淡雅又沁人心脾,他的心也仿佛飘飞了一瞬。
恰好,夜风徐徐而来,像只大手抚过花尖,掀起层层花浪,清淡的花香被风掠起,送遍每一个角落。
香气萦绕间,玄苍捕捉到一丝紫抚花灵的气息,刚才的异相,莫非是花灵闻世?
深潭般的双眸如利剑扫向黄莫依,骨龄么,不过二十;修为……这个可以忽略了。
紫抚花灵就算瞎了,也不该看上她。那她出现在这里,着实就有些怪异了。
他虚空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在说慌。”声音穿透中带着邪魅,冰冷的像来自地狱的魔。
空气一下子像是被冻结了,就连头顶的明月此刻也蒙了层雾气,寒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黄莫依只觉双腿都麻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动上手了呢!难不成大佬这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小身板哆嗦了两下,一脸哀怨的看向玄苍,吱吱唔唔的想要救饶,却发不出一个音。
玄苍只看着她憋了满眼眶的泪,又倔强的眨巴两下眼睛,不让泪流下,使得一双眼睛更加波光潋滟,动人心弦。
一种玄妙的感觉在他心中荡漾,层层涟漪缓慢推开,最终汇聚心头,又猛的一掐,在滚烫的心上,打上一缕烙印。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猛的伸出手,捂上她的眼睛。
湿漉漉的睫毛扫过手心,好似轻盈的羽毛抚过他的心扉。
玄苍急的一掌将她打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眉心,那里,若有若无的盈盈紫光一闪而过……还真是她!
被扔在地上的黄莫依,一脸懵逼,总不至于真是被她的眼泪打动了吧!
她常听说,男人喜欢柔弱的女子。刚才在生死瞬间,好不容易憋出了点眼泪,还流不出来。
于是她就不断的眨眼,想把泪给挤出来,装装可怜,不对,她本来就可怜。可泪没挤出去,眼前却是一黑。
紧接着,屁股着地,人被丢在了地上。之后,大佬好像不打算再管她,径直走了。
这招管用唉,她激动地想着,一骨碌爬起来,撒鸭子就跑,朝着玄苍所在的反方向。脚丫子倒腾得飞快,眨眼间就跑出几里地。
跑得太快,冷不丁吃了一嘴的头发,黄莫依“呸呸”两口将头发吐出来。双手麻利的把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脑后,下意识一摸,糟了,戴在头上的木簪不见了!
簪子虽普通,却是她与家人间唯一的联系。被南山门捡到时,那个簪子就在她的襁褓里。黄莫依这人活得很随意,没什么追求,唯一有的,就是对父母有着无法割舍的执念。
几乎不经大脑思考,她掉头就冲了回去。
好巧不巧,刚转个弯,就遇上一大波山中弟子,这点儿也是够背的,黄莫依下意识的就想找棵大树藏起来。
“站住!”
然而,她还没采取行动,一声带着威压的怒喝声,就传了过来。
黄莫依本能的立好,只是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她顶着威压抬眼打量,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这不就是那个老色胚渡休吗。
他几次三番找借口想要对自己动手动脚,要不是那个巫师拦着,自己说不定就被他给毁了,怎么就在这儿遇到了。
黄莫依心里紧张,以至于他那点威压都不算个事儿,她双手来回的搓着,正想找个溜走的借口时,就看到了渡休边上的青衣。
于是,她把身子挺得笔直,粗着嗓子冲青衣道:“怎么,刚才见过,现在又装不认识了,是不是我得把那位请来,你才认识我?”
虽说在花田,青衣他们没有靠太近,但看到黄莫依一身男装,长相却比女人还娇美,再加上这凶巴巴的语气,他立刻想到了教主在花田的风流韵事。
他噗哧笑了起来,“居然是你!”他身后几个兄弟也嘿嘿笑了起来。
黄莫依不明白了,为啥大家看着她,笑的那么猥琐。
笑就笑吧,青衣还意有所指的竖起大拇指,道:“好体质啊!”跟教主在花田一番战斗,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当真厉害。
这莫名其妙的话怎么接啊?黄莫依愣了两秒,转而责问道:“不是让你们找夫人呢,找到了吗?”
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听得渡休有些不悦,还有,这小丫头长的有点眼熟啊。
他正想出手拿下,手刚抬起来,就被青衣不动声色的按住,小声提醒:“师父,教主的人。”
丫头是教主的人,怪不得语气这么猖狂。
说起来,他还有点后怕。
魔巫带回的女人,长得还挺有滋味,他没忍住,伸手就想摸两把,谁知那老东西说是给教主的。
他才不相信教主会认这种事,找了个借口去洞房,打算趁机发泄下,谁知就见倒了满院子的弟子,那女人也跑了。
更要命的是,教主还真来了。
想到这里,渡休哪还顾得着黄莫依,他随意拱手做请,就带着弟子们往别处去了。
黄莫依重生般的拍拍胸口,亏得她此刻头发凌乱遮了大半张脸,要不一准被渡休给认出来。
不敢耽搁,她匆匆回了花田,靠在一棵大树上,长长舒了口气,这一会儿会儿的,怎么就这么……
“吓人”两个字在心里还没说出来,头顶就响起不可一世的声音,“这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