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言看着眼前挡路的男子,一身浅蓝色的衣衫,手持一把折扇,梳起一丝不苟的发髻。剑眉星目,脸部线条柔和,眼神却无比坚毅。好一个风流才子,真是应了那句话:濯清涟而不妖。
此时的肖墨看着眼前这个莽撞的愣头青皱着眉头,这要是在京城早治他的大不敬之罪了,可现在是在离都,况且他这次是有事专门来浮烟楼,这边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要他亲自确认。想到此处,肖墨只好作罢,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此时的上官言看来人瞪了他一眼,知道是自己的不对,连忙上前赔礼:“公子勿怪,刚刚在下一时性急,冲撞了公子,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肖墨瞟了一眼上官言,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松散衣服的上官言右肩上的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肖墨心头一惊,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吗?找了这么久,终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里找到他了。
十年前,彼时的肖墨9岁。
“肖墨哥哥,你看!你看!那边的鱼儿好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吧。”此时一个与肖墨长的七分像的小公子正牵着肖墨的手在湖边玩耍。
肖墨一向宠着弟弟肖晗,便依了弟弟。两人一起走到了池塘边上,手里拿着些饲料引了一大群各式各样的金鱼过来争食。两人看着池里的鱼儿好不快活。
突然,扑通一声,肖墨被人推进了水里。
肖墨不会水,一边挣扎,一边向岸上看过去,希望岸上的肖晗能救救自己。可此时的肖晗却完全不见了踪影。岸上空无一人。
肖墨大喊救命,可是这里人迹罕至,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从这里路过。就在肖墨奄奄一息,准备放弃之时,出现了一个小孩。
肖墨连忙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强撑着,向岸上的人呼救:“救,救,救命啊!”
小孩儿听呼声,来到岸边着急的说:“怎么办,我也不会游泳,你等等,我找东西拉你上来。”
只见小孩儿折了旁边的长长的芦苇,用力扔给肖墨,肖墨拼命挣扎,总算抓住芦苇。
于是小孩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把肖墨拉上岸了。
肖墨被拉上岸,奋力咳嗽了几下,吐口被呛的水,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肖墨打量着眼前比他小几岁的小孩儿,衣衫华贵,想必也是这城中的贵族。心中想着必定改日登门拜访,报答这救命之恩,于是便问起家世来:“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儿?”
还不等小孩儿回答,突然远处传来了肖晗的声音。肖墨马上捂住小孩儿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
“肖墨哥哥,肖墨哥哥,你在哪儿?”此时的肖晗带着一大群人过来寻找肖墨。
肖墨强装镇定,脑内快速思索,怀疑自己落水和肖晗脱不开关系。
肖晗现在找过来肯定是做戏而已,主要是看他死透了没。想到这里,肖墨眼神冷下来,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竟会有如此两面做派,真是叫人作呕,这王府上下怕是没有人能够相信了。
此时肖墨看见面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孩儿。心想:如果被别人知道是他救了我,恐怕他会受到牵连,暂时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好了。
于是肖墨只吩咐小恩人藏好,不要现身,不要出声,等他们全部离开才能出来。
小孩儿一脸疑惑,不过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好好的藏了起来。
肖墨安顿好了,便折返回去寻找救命的小恩人,谁知恩人已不再原地等待,肖墨懊恼自己没有问清楚小恩人的姓名,住址,还好,他无意间看见小恩人肩上有一块月牙形胎记。
从此肖墨派人暗中打听,身上有月牙胎记的公子,始终没有下落。数十年,肖墨从没想过要放弃。不想今儿在这浮烟楼中竟遇见了自己儿时的救命恩人。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眼前这个人,与十年前相比,稚气已脱,只不过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透着精灵古怪,娇小的鼻子,樱桃小口,小小的个子,感觉经不起风吹似的。这小恩人竟长成了一个儒雅书生的模样。
上官言赔礼道歉后,见这公子不说话,心里有的慌慌的,可别让她赔钱,她是真的没有钱。
“你叫什么名字?”谁知眼前的公子竟如此问话。
上官言机灵的小脑袋瓜转了两转,此刻立马回道:“我叫苏弯。刚刚是在下鲁莽,冲撞了公子,公子可曾受伤,若公子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撞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肖墨的身份特殊,自从十岁那年的溺水事件之后,他就明白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于是这些年他小心谨慎,不让太子那群人抓住任何把柄,任何吃食都格外注意,出门都是带了暗卫随身保护。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恩人是不好直接认的。
上官言看他这态度,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幸好没有报真名,要不肯定被查水表,遣送回家。可是现在咋办呀,这个架势,只能好好给人讲讲道理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有那里不适,在下是否撞疼了你。”上官言正准备发表长篇大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求这位大善人放过他。
“你,给我过来。”肖墨并不回她的话,就直接把他拎小鸡一样拎进了厢房。
旁边的月儿看着自己主子被人挟持,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好边跟在其后边嚷嚷道:“你这小痞子在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家(差点说漏成小姐),我家公子,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等到了厢房内,肖墨立即关上房门,确认左右没人跟踪窃听。于是开口道:“小公子勿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你仔细看看我,你看你可还记得在下?”
上官言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于是大力摇了摇头:“不认识。”她可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从来没有结过任何仇家,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再就是之前有得罪过也不是她得罪的,是之前的正主得罪的,她肯定是不记得的。
“你再好好仔细想一想,十年前,水塘边?”肖墨焦急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上官言,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轻易忘记的吧。
上官言努力的转动自己的小脑筋,难道是正主十年前惹的祸事?那这账也不应该找自己算吧。
虽说月儿最是胆小,但小姐待她不薄,如今的状况,她只有努力的回想小姐十年前是否遇到过这个人。毕竟从小到大小姐都是由她照顾的,只要有小姐的地方就有她。
突然月儿拍着脑袋:“啊!我知道了!”
两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月儿希望她继续说。
月儿在他两渴望的目光下继续说下去:“小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见过的人,我都见过。可是在我见过的人中并没有这个公子的印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肖墨听到她称呼她为小姐,虽从小就觉得这小恩人有点奇怪,具体哪一点奇怪也说不上来,原来竟是女子,难怪他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一丝踪迹,原来弄错性别了。
月儿喝了口茶水继续说到“如果这位公子所言不虚的话,小姐定是单独和这位公子相见的,那是唯一一次小姐离开月儿的视线。可就是那一次再找到小姐的时候,小姐浑身湿透,像溺水一般。幸好被冲到了浅溪,得人相救。后来昏迷了三天三夜,经过细心照料,这才慢慢睁开了眼,只是后面就一直不开智,经常痴傻不记事。”
上官言听着月儿的描述,脸上写着疑惑不解与尴尬,竟像是听别人故事一般,一言不发。
当肖墨看向上官言向她求证的问着:“你现在想起来了没?”
“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上官言尴尬的说着。
“月儿不会记错的,因为那次照看小姐不力,月儿挨了好多藤编呢,得亏后面月儿尽心伺候小姐苏醒过来,夫人才原谅了月儿,让月儿能够继续照看小姐。”月儿笃定的说着。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在水塘边,我落水了,你拿了芦苇将我拖上了岸。”肖墨询问的眼神看着上官言。
原来不是什么孽缘啊,还以为是仇家呢,原来是个报恩的。上官言立马应承道:“对,对,对,水塘边,我想起来了。啊,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肖墨对这突如其来的应和感觉不适,这女孩儿根本就没有记起他来吧,演戏都没演像。随即诈了她一下:“对啊,当时我们还在一起放风筝呢。”
“对啊,放风筝,可好玩了。”知道对方是来报恩不是寻仇的,上官言马上放松了警惕,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此刻的肖墨心中失落,刚刚找到恩人的喜悦马上被这谎言染成了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严厉发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上官言此刻一头雾水,怎么刚刚一副相见恨晚的面孔,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要打杀她一样。
月儿胆子小,那里见过这副阵仗,当即吓坐在地上。嘴里连忙说道:“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公子。”
肖墨见这两人得情形,也确实不像冒充的,况且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多,这丫鬟说得细节都能对的上,唯独是她家小姐,肖墨有点摸不准。肖墨心想罢了,这事让人再查查,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
这时上官言颤颤巍巍的说:“这位公子,其实,其实之前的事我完全记不得了,包括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只记得醒来以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以前的点点滴滴。这可是真真,没有一句假话,你就放我们离开吧。”
肖墨心想:先放她们回去,如果是有人冒充的话,肯定会和她的上线联系,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你们走吧。”肖墨开门把她们两个人放走了。
等她们见走了,肖墨立刻吩咐手下的人把她们两个人监视起来,一举一动都要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