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撩第一次出远门,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不知外面人心的险恶!更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因此在火车上丢了钱财。
他想从女孩身上找回自己的钱,但钱已经被别人拿走了,想拿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女孩绝对不是一个人,火车上定然有她的同伙。
果然,女孩有同伙,而且还不止一个。
“你瞎找什么呢?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吴撩忽然听见有人似乎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抬头一看,只见女孩身后站着一名高个的年轻男子,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高个男子是女孩的同伙,更是她的男朋友,四方脸,叫皮球,样子很凶!留着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的中长外套,外套很新很时髦。
紧接着,皮球的出气筒郭巴,迈着小步,歪歪斜斜地过来了。
郭巴的样子简直就是为搞笑而生的。这家伙的中分头像是抹了半斤猪油似的,油光水滑的。穿着一套浅蓝格子的西服,但西服已经很破旧了,上面大洞小洞全是洞。脚上穿的一双棕色皮鞋更破,两个大脚趾都露在外面乘凉。
他个子矮小,看起来又傻又丑,光是他那个遭雷劈的发型都够人恶心半年的。更可笑的是,居然生着塌鼻子,一张樱桃小口圆溜溜的,两只绿豆眼都睁不开,不注意看,好家伙,还以为他站着睡着了呢。
“哈哈……你怎么长成这样?这不妖怪嘛!简直笑……”
吴撩见到郭巴是哈哈大笑,真想笑死,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因为他顿时明白了,这女孩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团伙作案。他吓得急忙放开了女孩,钱不要了,认栽。
郭巴对皮球说道:“皮哥,这猴崽子分明是想占你女人的便宜,我都没占过。而且他还骂我是妖怪,你……揍他。”
“郭巴,你找死啊?大哥的女人你也想占便宜?小心我剁了你。”
皮球很气愤,说话间,一脚踢在郭巴的屁股上,以后别动歪心思,不然我让你报废!
郭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摸着被踢疼的屁股,连声说以后不敢了。反正他是皮球的出气筒,天天挨揍,早都习惯了。
皮球很凶,一瞪眼,如同凶神恶煞!他转过身来就打了吴撩一耳光!然后,拉了一下女孩,让女孩跟他走。
吴撩真怀疑这张脸不是自己的,而是大众共有的,谁想打谁就打。先是张稻禾的愤怒,后来是泼辣陈小芳的恩赏,现在出趟门,都被坏人呼扇,感觉自己窝囊死了。
女孩看着一脸愤怒且无辜的吴撩却微微一笑,然后同皮球和郭巴一起消失在了这节车厢里。
吴撩此时的心糟透了,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免得活着给自己丢人。想想真是不假,色字头上一把刀,狐狸没打着,倒惹一身骚,这找哪路神仙说理去啊?
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影和林木,使吴撩不由得想起了曾经与张慧彤相处的甜蜜,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已永恒。
他虽傻里傻气,但却重感情,然而,他深深体会到,狂热的爱一旦分离,那真是锥心之痛,且无药可医。
又想到家中孤独可怜的父亲,过年时借来的盘缠都没舍得让他好好过个年,吃顿好的。而是将家里养的一条狗卖掉了,卖了七十多块钱,才买了些年货。吃年饭时,就一瓶很便宜的白酒、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五花肉。而如今,那么多钱都丢了,觉得真是对不起父亲,更狠那些遭天谴的坏人!
次日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火车驶入了南方某市的终点站。
下了火车后,吴撩眼睁睁地看着在火车上拿走自己钱的两男一女,大摇大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却不敢吱声,更不敢阻拦。
城市喧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吴撩背着个黄色的破包出了火车站,漫无目的地走在闹市的街头,却无心欣赏大城市的繁华,因今夜食宿将无着落,怎么过?
当下虽是正月,鄂北下着大雪,但南方气候温暖,微风徐徐,落日余晖,如诗如画。
吴撩无意中迈进了一处公园,像个孤魂游走在公园的湖边。
公园里一遍遍播放着伤感的情歌,他忧伤的心听着忧伤的旋律,目睹公园成双成对的情侣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他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那么羡慕别人、那么需要温暖。
然而人生就是如此,谁又能一帆风顺,生命净是彩虹呢?不经历磨难何来成功?没有低谷岂会有巅峰?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忽见在火车上拿走自己的那个女孩就在前面散步,而且还是一个人。
他顿时是火冒三丈,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怒道:“你个遭雷劈的狐狸精,我终于逮着你了,现在你的同类不在,你若不还我的钱,我就……我就非礼你,要不就把你打回原形。”
女孩看到吴撩颇感意外,但绝无惊恐之色,而是用一种蔑视的语气说道:“是你个臭不要脸的小流氓呀,你干嘛总是抓我的手啊?在火车上还占我便宜,你是不是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没钱的丑男人,所以你别对我动歪心思,好吗?请你松手。”
“喜欢你?”
吴撩忽觉女孩的手软若无骨,身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味,使他不禁一阵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将女孩的手抓得更紧,痴痴呆呆地看着女孩。
“哎呦!你干什么呀?抓疼我了,快放开!”
女孩奋力抽出手来,马上就给了吴撩一耳光,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吴撩失魂落魄地望着女孩的背影,抚摸着被美人玉手烙印过的痕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但他转念一想,打我倒是一种甜蜜享受,何况我已经不要脸了,但我的钱不能不要回来,否则今晚我怎么过?找牛棚睡,嚼乱草啊,可这是大城市,哪来牛棚啊?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她走。
“你个狐狸精给我站着,别走!”
女孩走了还不到二十步,就被跑过来的吴撩从背后抱住了,她吓坏了!你个臭流氓干什么?快放开我!这里可是公园,大庭广众之下,快放开我,听见没有?
“你把我的钱还给我,我就放了你:”
“我没拿你的钱,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正这时,迎面慢吞吞行来一位七十多岁的胖大爷。
女孩见有人过来了,是又羞又臊,只得用力挣脱开来,然后左右开弓,给吴撩的脸来了十几个连响炮,嘣得吴撩两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他连忙扶着湖边的铁栏杆才站稳。
“哎呦妈呀,我好晕……我的脸还在吗?”
这时,胖大爷过来了,他对吴撩咧嘴笑道,是南方口音,普通话不标准:“靓仔,两公婆闹矛盾啦?哎呀,冇事啦,冇事啦,回家好好哄哄就冇事啦!快回家去吧,这里人好多啦,好难为情的啦。”
吴撩定了定神,一脸懵的瞪着胖大爷,靓仔、两公婆?这是啥意思?这死老头子说话咋这个味儿?舌头是圆的吧?
女孩听懂了,故冲胖大爷怒道:“我说老爷爷,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牙都快掉光了吧?怎么还胡说八道呢?谁跟他是夫妻?我能看上他吗?真是的!”说完,大步离去。
吴撩气得对着女孩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你还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等我有钱了一定娶个港台的女明星回家当媳妇儿,我……我气死你!我……我咒你八辈子都嫁不出去,嫁出去也活守寡。
胖大爷又是咧嘴一笑,想对吴撩说点什么?
吴撩忙连连摆手,学着胖大爷的语气说道:“你靓仔的啦,你回家睡觉的啦,你别在这里喝风的啦,你都那么老的啦,你就别多管闲事的啦,你再见的啦。”
胖大爷笑着挥手向吴撩告别,但似不愿离去,不时回头看看吴撩,看样子像是不舍,又似是不放心。
忽然间,吴撩只见那女孩带着在火车上那两个遭雷劈的家伙回来了,看气势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我的个妈呀,这群遭雷劈的妖怪倾巢出动了,我跑吧,不跑又得挨一顿胖揍。”
女孩、皮球、郭巴见吴撩撒腿就跑,就加快了速度在后面追。
皮球高声嚷道:“猴崽子,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敢侵犯我皮球的女人,今晚我一定要废了你。你给我站着,不许再跑,再跑我就放狗咬你。”
“放……放狗!”
吴撩最怕狗了,因为他小时候逗狗玩儿,被狗咬过,心里有阴影,因此吓得不敢跑了。
可他一想不对呀,这是公园,不可能有狗的,遭雷劈的妖怪倒是有三只。
但他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女孩、皮球、郭巴三人三面包抄把他围住了。
皮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小子是真傻啊,这样都把你给吓住了,就这点胆儿还敢碰我的女人,你不想活了吧?自己说,我该怎么办你?”
郭巴上前将吴撩按在铁栏杆上,让吴撩把双手举起,然后在吴撩身上搜,结果一分钱没搜到,气得他在吴撩身上狠狠揪了一把,你真够穷的,一分钱都没有。
“哎呦!”
吴撩痛得一声惨叫,随即骂道:“你个丑鬼有病啊?有脸你不打,却偏要揪我,怎么?你有特殊癖好啊?”
郭巴想不到畏畏缩缩的吴撩居然敢骂自己,可是他真有特殊癖好,不喜欢打人,就喜欢揪人。
皮球问女孩怎么处置吴撩?是剁手跺脚,还是扔进湖里喂鱼虾?
女孩也不知道该如何泄愤,因此让皮球自己看着办。
吴撩还没有完全傻到家,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于是忙笑道:“请问三位是哪路的英雄好汉?水泊梁山的,还是瓦岗寨的?可否拉我入伙?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你们说是不是?”
皮球一把揪住吴撩的脖领子,凶道:“你挺贼呀你,搞清楚我们的身份好去报警抓我们是吧?什么梁山好汉,瓦岗英雄的,你评书听多了吧?你觉得我皮球傻吗?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等一下我就废了你。”
“皮球?你叫皮球?呵呵……那丑鬼他不会叫皮蛋吧?”
吴撩甚觉可笑,这遭雷劈的土匪啥破什么名啊?还皮球,难怪我那么想踢他,把他踢爆。
“谁皮蛋啊?你全家都是皮蛋。你聋了吗?你老子我叫郭巴,大名鼎鼎的郭巴,是郭巴不是锅巴,你听清楚没有?”
吴撩气道:“我管你是锅巴还是锅八,反正你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家伙,不太正常,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吧。”
“谁心理有问题啊?我……”
郭巴很气,因此又在吴撩身上揪了一把,居然还问吴撩什么感觉?
“哎呦,你真是病得不轻啊!”
吴撩痛得破口大骂,什么难听他骂什么……
正这时,马路上忽然响起了警笛声。
女孩、皮球、郭巴三人顿时大惊!专做缺德事的人嘛!当然最怕警察啦!
紧接着,一辆警车停在了公园外的马路边,迅速从车里下来两名警察,手里都拿着警棍。
刚才那位胖大爷居然在前面带路,三人很快进了公园。
警察刚迈进公园,女孩就知情况不妙,马上就叫皮球和郭巴快跑。
皮球和郭巴慌乱之下,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跑,都不管女孩了。
不过,皮球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狗啃完,他跑了很远才想起女孩,让女孩自己跑。听话意,这女孩居然也叫“慧彤”。
吴撩惊讶地看着女孩,问道:“你……你叫慧彤?那你不会也姓王吧?不是,姓……”
女孩怒道:“你才姓王八呢,我姓张。”
“什么?你也姓……张?张慧彤?你叫张慧彤?”
“我叫张慧彤怎么啦?关你什么事?”
吴撩暗想,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她也叫张慧彤。难道我这一生注定要毁在叫张慧彤的女人手里吗?老天爷啦老天爷,这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