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鹿铛回到迎客酒楼,张姨正喝着茶。
瞧见她,张姨拍着桌上的一堆香膏说:“作坊里又派人送了些残次品,还要吗?”
“要,以后这些都给我留着。”
张姨挠挠头,疑惑地问:“这些做坏的有什么用?”
鹿铛挑眉,“有些人就喜欢这样的!”
张姨打开其中一盒,险些闻的头晕眼花。
就这样的还有人喜欢?张姨表示不理解。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像是红珠就不知道她花大价钱买来的都是作坊的残次品。
红珠因为被何空所护,何县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了她。
而何齐,为了平复何县令心里的怒气,心甘情愿被管家打了三十大板。
何县令在一旁看着,即心疼又恨铁不成钢。
何齐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睡了自己的嫂嫂。
想到大哥因为自己而变得痴傻,而自己却欺负了他的娘子,一时之间,愧疚夹杂着悔恨,如潮水般在他心头涌动,他深感自己罪孽深重。
便一声不吭,咬着牙硬扛下了那三十大板。
何空把红珠带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只见那个亭子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它的四周都用薄薄的萱纸包裹起来,只留下一面,可以进人。而何空等红烛进去以后,拿出了剩下的那面,给她装好。
红珠被蒙着眼睛,进入了那个亭子。
而等她可以睁开的一瞬间,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亭子上方用细线吊着圆润的珍珠,四周飘荡着萤火虫,微弱的光穿透在各种各样的花朵中央。
真是大珠小珠落花丛,星河欲转千帆舞!
等何空把地上所有的蜡烛都点燃,红珠猛然发现,亭子外面的纸上画的都是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蹙眉,她的笑,甚至她脸上的小雀斑以及头发丝都生动再现。
这是个八角亭,八个方位都镶嵌了她的日常,有她梳发,有她回头,有她放风筝,有她喝茶……
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我知道今日是娘子的生辰,空空希望娘子可以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北海水长流。”
何空表情夸张,他拍着手,还是以前的傻子模样。
可红珠伴着摇曳的烛光,看着如此用心准备的惊喜,湿了眼眶。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被人祝寿。
虽然何空的祝词显然是从他爹的寿辰上学来的,但她还是被感动了。
原来,何空故意惹她生气,就是为了给她准备惊喜。
而她,居然还想着和刘婉婉合作,吃慕星的醋。
相公是个傻子又何妨,只要他满心都是我,便是比旁人都强个千万倍。
“娘子,你怎么哭了?”
何齐看着红珠落泪,急忙上前给她擦掉,却一不小心碰倒了烛火,烛火倒下,点燃了画,画易燃,顿时,火蛇腾飞,那明黄色的火焰,硬生生得把周遭的一切都吞噬掉。
“快跑,娘子。”
红珠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痛地要喘不来气。
推搡间,她看见数不清的萤火虫从火焰缝隙中往空中飞去,那亮蓝色伴着明黄色,还有灰色的屑,那么悲凉,又那么美丽。
红珠苦笑,“我对不起你!相公。”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相公,何空虽然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很高兴地捧着肚子憨笑。
何空的世界很单纯,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才被娘子带了绿帽。
他只知道眼前这人是愿意陪他玩耍的,为数不多的,长的好看的人。
所以他喜欢对她好,因为她会一直陪在自己。
刘婉婉刚刚翻墙回府,就被刘天中领着一众人堵了个正着。
是鹿铛报的信,她说她在何府里看到了刘婉婉。
刘天中一开始不信,直到他去了刘婉婉的院子,发现她不在房间。
“加强防范,若是下一次我再知道二小姐偷跑出去,你们也就不要在这个府里呆着了!”
刘婉婉院里的丫鬟,小厮都吓得够呛,他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点头。
“还有你!罚写女戒一百遍。”
刘天中说完,冷哼一声,挥手而去。
跪在地上的刘婉婉咬紧嘴唇,她行事一向谨慎,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被逮个了正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迎客酒楼和芸婆香粉的生意都越做越红火。
鹿铛也乐得清闲,就醉心于研究新菜品和新香膏。
临安书院这边,二娃再次发现兔子不见了。
正当她焦急的去找兔子时,遇见了大娃跟小果。
大娃和小果这段时间因为老婆婆的事情烦心,但他们问了一些同窗,但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老婆婆的存在。
二娃见大哥和二哥都有空,就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去找兔子。
二娃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老婆婆的菜园里。
果然,兔子躺在人家的菜地里,肆无忌惮的啃着胡萝卜。
二娃瞧着它满嘴的胡萝卜渣,抱起它擦了擦,并推开了菜园旁小屋的门。
大娃和小果都不知道临安书院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他们居然发现给二娃开门的老婆婆,就是他们那晚在玉桥上见到的老婆婆。
“老婆婆,兔子又啃了你的胡萝卜,真是对不住了!是我没看好它!”
“没事!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老婆婆也看到了她身后的大娃和小果,招呼着他们三人进屋来坐坐。
大娃瞧见她,很是吃惊,直接就进门找了个位子坐下。
老婆婆看着小果,又多看了好几眼,总感觉他很是眼熟。
“孩子,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小果顿时有些心慌,他捏紧手心,生怕老婆婆认出了他。
谁料老婆婆下一秒就说:“是不是我们之前在玉桥旁见过?”
听到玉桥,二娃来了精神。
“我去了院长屋里才知道,玉桥原来是一个叫齐,齐什么来着……”
“齐佩环!”
“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诶,老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老婆婆没有说话。
这时,眼尖的大娃突然看到了屋子里挂的画。
那是幅山水画,画的大概内容就是浩瀚水波中,一头戴蓑笠的白发老人撑着竹竿,坐在一叶扁舟上垂钓。
这么有意境的画,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所以大娃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随即,他就发现了这画的落款,居然就是齐佩环。
“齐佩环是不是婆婆的儿子?”
老婆婆听到大娃这么说,布满皱纹的脸都吓得抖了一抖。
看着老婆婆的神情,二娃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去了京城,把婆婆一个人留在了书院?”
“不是!不是他留的我,是我自己不想去京城。”
小果瞳孔放大,他没有想到半夜去玉桥行为诡异的老婆婆居然就是捐赠玉桥者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