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雨打湿了陆羽尘的发丝,水珠一滴滴落在周仲谋背上。就这样周仲谋背着陆羽尘在雨中走了一夜。至于为什么不御剑,还不是因为背上的少爷,上次御剑起来后大吵大闹的。
雨停后,周仲谋背着陆羽尘还在林子里走着。而陆羽尘迷迷糊糊的也醒了,不过就是不想下来。
回想昨夜,他杀了那么多人,又是一阵后怕。
“周仲谋我杀人了”
“噢”
“周仲谋我杀人了”
“噢”
“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我昨晚杀人难道不是你导致的吗?”
周仲谋继续背着陆羽尘边走边说道:“进了江湖,手上还想不沾血,那你还是回去做你的花花公子吧。”
陆羽尘在周仲谋背上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把头埋在他背上,不再说话。
周仲谋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由着陆羽尘的性子。
雨停了,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雾气在林中升腾,阳光和着雾气给人一种错觉,像是进入了仙境。
陆羽尘从周仲谋背上下来,一直让人背着也不好,就算他是仙人。可若是让寻常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欺负老人家。
虽说周仲谋已是尘世仙人,可他从头到脚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糟老头子。如果不是见过周仲谋练剑时那威风凛凛的样子,陆羽尘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神棍骗子。
陆羽尘并没有和周仲谋走在一起,而是故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或是因为周仲谋的无情,也或是因为自己杀人的后怕。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走了半日才走出这片林子。
好不容易走出林子,陆羽尘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不是周仲谋,可以做到不吃饭。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又耍起了小家子气,别说和他母亲有一拼。
“老头,我饿了。”
周仲谋头也不回的给他回了一声“噢”,然后就像木头人一样接着朝前走,管都不管陆羽尘。这把陆羽尘气的,可没办法啊,这荒山野岭的他还是第一次来,万一再遇上强盗不死也是半残。
拖着自己被砍了一刀的胳膊,陆羽尘就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老头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从棺材里挖出来,不就是仙人嘛,老子还有大把时间,就不信飞升不了,熬不到你死的那天。
一路上,陆羽尘心里对周仲谋的咒骂就没停下过。可结果是他连路都走不了了,而周仲谋还是老样子。
就这样,陆羽尘再次上了周仲谋的飞剑,这次他没有大喊大叫。
……
飞了好久,陆羽尘才看到个旅店,赶忙拍着周仲谋让他落剑。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陆羽尘就跳下去了,疯了似的跑到旅店点了一堆吃的。
等了小一会儿,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了,陆羽尘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饭。这让店小二看的是一脸懵,要不是看他穿的还不错,真就以为这是吃霸王餐的了。
边吃还不忘说:“师父,你也过来吃啊。”
看着陆羽尘吃饭的样子,周仲谋都不好意思回应,这哪是人在吃饭啊,就像是几天没吃饭从山上跑下来的野生动物一样。
周仲谋不情愿的回了句:“你慢慢吃,为师就不吃了。”
然后就对小二说道:“给我拿一壶酒。”随即给小二扔过去了十两银子,小二拿着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下,立马去给周仲谋取酒了。
过了一会,小二拿着酒上来了,临走还不忘说:“客官,这离城还比较远,酒水不好,您多担待。”
周仲谋朝店小二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
周仲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没喝就被陆羽尘抢了过去。
陆羽尘笑嘻嘻的看着周仲谋,然后继续吃饭。
没办法,周仲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后,感觉就像喝了水一样,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店家掺水了?
转念又一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酒喝就不错了,自己还挑,况且上酒时店小二就提前打好了招呼,也不好意思再质问。
而另一边,陆羽尘已经酒足饭饱了,惬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吃饱了就是舒服,就是有些比不上京都啊。”
“行了,别挑三拣四了。”
周仲谋终于主动和陆羽尘说话了。
这时陆羽尘又过去说:“师父,今早背我累了吧,我给您捏捏。”
“小滑头,又想干什么,别老拿你那一套来对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师父,你把你这御剑术教我呗?”
“怎么,想学?”
陆羽尘道:“想,非常想,做梦都想。”
“给,这是功法,你自己看,学不学得会看你,我不会教你。”
《灵御九天》
翻开功法看了一会儿,除了那么几页有图,其余的都是他看不懂的字。
“这,我什么都看不懂啊!怎么学?”
“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呃……这……”
陆羽尘埋怨道:“你就是这样做师父的?”
“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之前我又没教过人,你说,我怎么教。”
这一串回答,让陆羽尘无话可说了。敢情自己还得好好去拜拜菩萨谢菩萨保佑你收我为徒了,做你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
“走吧,赶路了。”
“去哪?”
“西州。”
陆羽尘跟在周仲谋身后,拿出那功法就开始研究。
走在前面的周仲谋不知怎么突然停下了,陆羽尘就撞在了周仲谋背在身后的剑上。
“老头,你怎么停下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疼死我了。”说话时还不忘摸摸自己的头和胳膊,像是在提醒周仲谋,可周仲谋从始至终连头头没转,一直看着前方。
陆羽尘抬头一看,扔下功法就跑出去了,还对周仲谋说活该你孤独一辈子,你心太狠了,简直无情。
陆羽尘帮忙制止了惊了的马车,可胳膊上的伤口又裂了。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抬头,一个和尚出现在了他眼前。
“我去,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从哪冒出来的,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阿弥陀佛,施主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贫僧应该先回答那一个?”
这时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从远处跑过来,“多些二位出手相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台不必客气。”陆羽尘看着这个穿白衣服的人,老是感觉自己在哪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随后上官忱就把马车里的妻子扶了下来。
那女子冲陆羽尘和小和尚行礼拜谢道:“今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求菩萨保佑二位平安了。”
“夫人不必如此,遇见即使缘分,今日救了夫人,夫人他日可能会救更多人。”
小和尚话说完后,就站在一旁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没想到,二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兄台客气了,敢问兄台姓甚名谁?”
“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忱字。”
“不知小兄弟名讳?”
“我叫陆羽尘。”
一听姓陆,上官忱接着问道:“是京都陆,还是西州陆?”
“这……”
看着陆羽尘这个样子,上官忱又道:“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上官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第一次出门,不曾听过西州还有姓陆的。”
“看来小兄弟是京都陆。”
“不才,京都陆添之子陆羽尘,师承剑宗。”说完后看了看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周仲谋。
上官忱也随着陆羽尘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大笑道:“小兄弟的师父不简单啊。”
“他啊,也就那样。”陆羽尘不屑道。
“哎!小兄弟,你一定要记得一句话: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而你师父是真正的真人。”
小和尚看了一眼周仲谋,当即就道:“今日和诸位怕是有一段大因果啊。”
“小师父何出此言?”上官忱知道佛家讲因果之说,因此就问小和尚。
“这老头,看着邋遢,可全身上下不沾一丝尘世烟火之气,是真正的仙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上官忱也猜出这老头是谁了。
“尘世仙人,连城剑宗宗主——周仲谋。”
“小和尚这因果是什么啊?”陆羽尘自来熟的把胳膊搭在小和尚身上然后问道。
“阿弥陀佛,佛祖曾言: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
就又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从小就在寺里长大,再者名字就那么重要吗?”
“也不是特别重要,只不过我不能总是叫你小和尚吧?”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空空。”
“这法号怎么听起来有些怪?”
陆羽尘话说完后,空空递给了他一本佛经。
“你给我这东西干嘛,我不念佛。”
空空道:“你身上戾气太重了,这本佛经可以帮你去去戾气。”
“空空小师父,你说错了吧,陆兄弟这么年轻,怎么会有戾气呢?”
“这个他心里清楚。”
“如果这戾气过重的话会怎么样?”
“这一辈子无法飞升。”
陆羽尘一听这话,瞬间急了,不飞升,怎么能长生,还怎么撬周仲谋的棺材?
“周仲谋,我去你大爷。”
话音刚落,就拔剑朝周仲谋砍过去。
“不自量力。”
陆羽尘还没到周仲谋眼前就被气机束缚,动也动不了。
下一秒,周仲谋就到陆羽尘眼前,低声说道:“等你有实力了,再向我拔剑。”
然后抬头向上官忱和小和尚看去。
“让二位见笑了,收的徒弟有些顽劣。”
“看来今日这番因果周宗主还是没避过去。”
“呵呵呵,小师父,有些话不要乱说,要不然什么时候命丢了都不知道。你身具佛根,看来是佛门圣子了,不过沾了我师徒二人的因果日后你也好不了多少。”
“若是我今日就是为这番因果来的呢?”
小和尚看着周仲谋没有后退,“看来佛门要争一争了?”
“佛门从不与人争,只是沾了因果退去却很难。”
“小和尚,别老是想度化我,小心最后把你度了。”
上官忱和妻子站在一旁,听着周仲谋和小和尚的交谈,越听越有些……
“不知周宗主和令徒要去哪?”上官忱上前问道。
周仲谋只说了“西州”二字,就以自身气机携起陆羽尘走了。
有些事该来的终究会来,陆羽尘还是没躲过啊……